老郭在可以不搭理紀委的優越心態中得意洋洋，老范在沒有把事搞大，得罪梁小亮而慶幸，他們都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的對面，王康壽卻是不太開心。

　　當初，范思明他們第一次去找亞利談話的時候，王康壽就留意上了，紀委來一次，問一個落網官員，是否找過項目上的麻煩，這不合常理啊！肯定不是丁亞利說的原因，只是這事兒，卻是不好問，只能繞個彎來打聽。王康壽和丁亞利他們當天吃完飯，既沒回項目上，也沒回平陽，而是找了的地兒住下了，和亞利他們分手的時候卻說，忙了這么久，外面處理些私事再回平陽。

　　躺在床上，王康壽就琢磨著給誰打電話，不管怎么說，自己是書記，又管了一段時間的項目，自然是有人來靠山頭的，誰知道悄悄打聽了兩天，什么動靜都沒有，王康壽就泄了氣，正好梁小亮打電話約喝茶，王康壽去了，準備第二天回平陽。王康壽去得早，正好***給梁小亮打電話，王康壽聽了幾耳朵，又旁敲側擊地套問了個大概，想著這事兒，在工程行業說常見吧，確實是常見，可是在國企，說你這是個問題，那可是扎扎實實的問題。

　　這事要是套到了丁亞利的頭上，怎么著也夠他喝一壺的，王康壽這么盤算，一直等了好幾天，現場傳回來的消息，再也沒見紀委的人來過。難道就這么算了？王康壽實在是不甘心，這個丁亞利在平陽公司作威作福，自己辛苦跑來的夢之源項目，連高總都鼓勵他好好干，梅總甚至說過，在華豐，書記也是內行！怎么就不能管理項目？他倒好，一句話，就把項目拿走了，把我這個書記放到哪里了？當然，我是多年的黨干部，我不會和他去爭的，我不能在群眾面前，表現出爭權的形象，但我對你丁亞利干的這些違法亂紀的事，卻是不能妥協的！

　　思來想去的王康壽，終于不能按捺住心中的沖動，給安州市紀委寫了一封檢舉信，這封信把丁亞利直接叫去了紀委，可讓王康壽不解的是，丁亞利毫發無損地回來了。今天聽了老郭的話，才明白，這事啊，一旦弄到了私企這里，紀委也等于走進了死胡同，王康壽心里暗罵老郭多事，嘴上卻是一個勁地恭維他：“這事啊，在我們國企，不論攤到誰的頭上，都要掉一層皮啊，這個丁亞利真是運氣，你郭總幾句話就給他解圍了，你幫了他這么大的忙，他請你喝酒了沒有？”

　　“喝酒？毛也沒有！丁亞利這個人啊，嗐！”老郭一副不屑談及亞利的樣子，王康壽今天才知道，這事兒，老郭是從頭到尾都參與的，最好能勸他和紀委好好說說，把這事的責任都弄到丁亞利身上，這樣，他老王的機會不就來了嗎？可是，不行！他只要透露些意思，以老郭的精明，馬上就會察覺他的意圖，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墻，這事要是傳出去，就成了他誠心在拆丁亞利的臺，不論是上級還是下級，都會對他敬而遠之。這樣的話，王康壽將得不償失，就算是搞倒了丁亞利，也輪不到他王康壽來接手，大家都不愿意和一個向自己人捅刀子的人，一起共事，嘴上不說，心里也是這么想的，那他王康壽在平陽公司，甚至整個華豐，都待不下去了。

　　“不管怎么說，丁亞利還是幫了你的忙的，郭總！要是當時他不配合你，你這個工作也不好做啊。”既然不能勸郭長海改口，那就搞清楚他們這個事，到底是怎么操作的？還是自己悄悄地一個人去做，這樣保險點。

　　“那也不能這么說，這事啊，說起來是我的事，但是我要是辦不了，受損害的還是你們華豐，你們和我們的合同上可是寫好了的，你們有義務幫我們辦理相關的建設手續。”老郭一聽到王康壽說丁亞利幫了他，這樣的話，就氣都不打一處來，把當初是如何停工的，丁亞利如何找他，又去美達集團告狀，自己又如何另辟蹊徑引入了梁小亮的公司，依托梁小亮的關系搞定施工許可證，從頭到尾給王康壽說了一遍，指導思想就是，是我老郭幫了丁亞利，幫了你們華豐，而不是吧幫了我。

　　“哎，確實是郭總幫忙了。”王康壽一直都是不緊不慢的：“不過，最后還是要有利益交換的，不還是要我們華豐來出？好在就是十萬，還不算多。”

　　老郭卻更來勁了：“毛的十萬！你們一分錢都沒出！只不過給了梁小亮混凝土合同，給誰做不是做，給梁小亮能解決問題，你們吃虧了嗎？”

　　“哦！這么回事啊，還我們華豐一直傳說，給了十萬塊.....”王康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郭打斷了：“謠傳！華豐根本沒給過，我聽紀委的人說，是那個落網的副局長交代，收了十萬，不找酒店的麻煩了，我估計啊，這錢可能是梁小亮出的。你們除了好處，啥都沒出！”說著又灌下一大口茶：“我最倒霉！苦活都是我，臨了沒落好，丁亞利去了紀委，還把我給供出來了！哼，要不是我，丁亞利現在還在紀委，天天把茶都喝飽了！”說著，又來了一口，問了問茶香：“就是在那里啊，怕是沒有這金駿眉喝嘍。”說著，就呵呵地笑，王康壽也陪著笑。

　　“哎，光顧著說話，老范去哪兒了？”老郭環顧了一下，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老范出去了，包廂里就剩下自己和老王，王康壽知道，老郭吹牛B的時候，最好大家都在，人越多他越開心，也越能吹，看他問老范，就站起身說：“我去找他，你先喝茶。”出得門來，先往衛生間去了，喝了這許久的茶，有些內急，走過對面的包間，門虛掩著，聽見老范的聲音，在里面打電話。

　　王康壽想著，老范這人，鬼精鬼精的，打個電話還避開這么遠，也就沒理他，直接去衛生間了。回來的時候，聽到老范還在打，正想招呼他一聲，就聽他說了一聲，梁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