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城外,渾水河以北,有一段碼頭,躉船穿梭往來,裝卸散料的抓斗,不斷地將砂石扔進傳輸機巨大的開口中,隨著長長的皮帶,輸送進一片巨大的廠房。這就是華豐建設集團的裝配式建筑構件廠,生產規模在全國都排在前幾位,尤其是從亞利他們現在站立的高處來看,工廠的規模和完善的配套,清晰地顯現在參觀者的面前,彰顯著央企大工廠的氣派。
至于這工廠復雜的設計,巨大的生產能力都不是亞利一行來參觀的重點,走馬觀花之后,一大幫子人就窩進了廠里的大會議室,討論起大型設備的融資租賃,這是他們總裁班這月的作業。
這些枯燥的財務數據,讓大家一下午的頭都是昏的,到了結束的時候,走出會議室,再也沒有聚會的心情了,紛紛告辭,亞利于是派車,將他們又送回機場,各自登機而去。
雷鳴待亞利將大家送走后,也說要走,準備開車回安州,亞利卻不讓,說回安州還有三百多公里,天也快晚了,雷鳴一個人,還是不要走了,等明天上午,休息好了,再回安州。雷鳴卻不在乎,揮揮手說放心吧,我精神著呢。說著又叮囑亞利,這光棍都三年多了,老憋著可不行,得找個女人。
亞利也不勸雷鳴了,看著他奸笑起來:“那白裙子送去干洗了嗎?這可樂不知道好洗不?”
雷鳴大驚,神色緊張起來:“你胡說什么?”
亞利卻用鄙視的眼光看著雷鳴:“還是兄弟不是?帶人來平陽,還瞞著我?”
雷鳴知道瞞不過去了,就訕笑著說:“兄弟!這不是怕你麻煩嘛,就沒和你說。”
“狗屁!你這是沒把我當成兄弟。”亞利沒理他的賠笑。
雷鳴雙手連連合十,嘟囔著:“道歉!道歉!道歉!兄弟,我認罰,你說吧,怎么罰?”
丁亞利拿腔拿調說:“那就晚上一起吃個飯吧,你小子買單啊。”
雷鳴忙不迭地答應,打電話讓辛婷來酒店大堂,辛婷一下來,看見亞利和雷鳴站在一起,馬上就明白了,尷尬地和亞利打了個招呼,給賠笑在旁的雷鳴一個大大的白眼。
三人去了老樹咖啡,各自點了自己愛吃的東西,氛圍很輕松,亞利也很快就和辛婷熟悉起來,出乎亞利的意外,這個辛婷可不是個靠男人吃飯的花瓶,而是個相當精明的經理人,她是安州美達國際酒店的副總經理。
乘著辛婷去洗手間的時候,丁亞利不解地問雷鳴:“這可是個白領麗人啊,怎么就被你搞到手了?”
雷鳴白了他一眼:“什么叫搞到手了?哥們這是魅力,她是心甘情愿跟著我的。”
“哦?她圖你什么?圖你有啤酒肚?”丁亞利揶揄道。
雷鳴洋洋得意:“你小子怎么能懂我們的愛情,想當初,她們那個酒店上客率太低,欠我們的貸款都還不上,是我給她出的策劃方案,現在美達國際的上客率是安州高檔酒店中最高的,她也因此當上了副總,所以,你可以這么理解,是哥們我的才華征服了她。”
亞利對雷鳴的能力是知曉的,估計這事也不是他吹牛,就換了個角度來敲打他:“是!是!是!雷副行長的策劃能力是沒說的,小辛婷欽慕你的才華,直接就以身相許,佩服啊佩服!”看著雷鳴繼續得意,亞利最后捅出了一刀:“這么出眾的小辛婷,就沒有逼著你結婚?”
雷鳴更是得意,我們這是真正的愛情,不以結婚為目的,亞利你不要羨慕,你做不來這事,還是老老實實找個女人,結婚吧。亞利自然對雷鳴的得意嗤之以鼻:“這事,你可得想想清楚,辛婷可不是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你。。。。。。”剛說到這里,看見辛婷回來了,亞利只得打住了話頭。
亞利看著和雷鳴坐在一起的辛婷,突然沒來由地想起白荷,離婚已經三年多了,還是會經常想起她,不是希望白荷和他重歸于好,而是作為在一起生活了六年的夫妻,他始終在反思,是什么導致了他們的分手。不搞清楚這個問題,亞利再也不想輕易結婚了,他感覺女人太難琢磨,她們是天生的演員,她們說的和她們希望的永遠不一樣,甚至是南轅北轍,但女人們確實有本事,同樣一件事,她們翻過來倒過去地說,能得出不同的結論,而且每次都是有理的。
白荷是個要強的女人,她是安州政府基層里一個小領導,這是她多年奮斗得來的,也是她津津樂道的,她非常在乎別人對她的看法,和對她多年奮斗的認可。亞利則是個隨遇而安的人,他只想做他喜歡的事,他喜歡親力親為,也喜歡在一線廝混,一直到他升任了平陽公司的總工程師,他也沒學會在官場鉆營,而這正是白荷對他不滿意的地方,她認為亞利的能力足夠了,只是他不會上下活動,否則他早就該升職了,她對亞利的評語就是四個字:不求進取。
一想起往事,就失了神,直到雷鳴和辛婷的笑聲,將亞利從往事中拉了回來,就搖了搖頭,不想再說這些事了。雷鳴看他無語坐在那里,就問他怎么了,亞利就說,我在想一個事,想和你說說,看你倆聊得熱乎,就只能等了,雷鳴就催他快說,辛婷也笑而不語。
亞利下午在開會的時候,和工行總行的處長張磊聊了一會,聽到了一個消息,安州的明星企業,美達控股集團在工行拿到了一百億的授信,他留雷鳴下來,其實也是要和他分析一下,這個消息能否給他們帶來商機。
雷鳴想了一下,沒覺得有什么好機會,就打趣亞利:“想錢想瘋了,這授信,是給美達的,關你什么事?”
“你這腦子!能想點正事嗎?”亞利嗤了一聲:“美達的業務主要是投資的不動產,商場、寫字樓、工廠、商貿批發市場,都是收現金進來的業務,現在卻弄了這么多的授信,你說是為什么?”
“有大型投資項目,需要大量的資金來背書。”
“所以啊,這就是機會,你不是認識美達的人嗎?打探一下,什么情況?”
雷鳴就轉向辛婷:“亞利這狗鼻子,這都能嗅出味來!你也是美達的高管,有什么內部消息?”
“我就是酒店一個只管財務的副總,這是哪門子高管啊?”辛婷沒好氣地說。
雷鳴就笑了,說自己來想辦法,摸清美達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