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猿領袖烏拉最近很憂愁。

　　作為親眼目睹了老人猿領袖，伏特加在復仇的火焰中死去的人猿，它繼任以來，一直兢兢業業，堅決秉持“能先發展絕不動武，沒有9成勝算不輕易出手”的方針。

　　畢竟當時的草原人猿一族，損失慘重，族人連個位數都維持得艱難，叫猿實在沒有勇氣和精力，去做發展和繁衍以外的事。

　　“當時我力排眾議，放棄立即為伏特加領袖報仇，潛心發展，繁衍子孫后代，直到今天，草原人猿一族，才終于從滅族的陰影中擺脫出來，逐漸走上正軌。”

　　烏拉回憶過去，重重嘆息：“現在，我們掌握了火焰的各種用法，近戰，中距離，遠程，已經可以天降火焰于獸群之中，可曾經畏懼我們如虎的猛獸，現在卻莫名地一個個找上門來。”

　　看著眼前進犯的猛獸，它握緊弓箭，露出獰笑：

　　“真當我們好欺負？”

　　箭尖沾上動物油脂，置于火中，再拿出時，已是火箭。

　　“射！”

　　20箭齊發。

　　是拋射。

　　盡管數量看似不多，但從天而降，火光搖曳，宛如流星群墜落的一幕，足以叫絕大多數生物顫抖。

　　進犯的猛獸是豹。

　　數量不多，只有五只。

　　面對烈火天降，它們本能驚恐，嘶吼，逃散，亂作一團。

　　“來了還想走？”

　　烏拉再搭一箭，怒吼一聲“射！”20火箭再次齊發，鋪天蓋地，形如末日。

　　有豹子慌不擇路，沖向草原人猿，人猿早有準備，手握槍尖燃火的粗制長槍，槍尖對準豹子。

　　一寸長一寸強，只要我的攻擊距離足夠遠，就能在對方沒打中我，甚至都沒看到我時，被我干掉！

　　這就是烏拉當領袖時，大力發展的新戰斗理念！

　　火焰，是對抗眾生的絕佳利器。

　　這是草原人猿銘刻在腦海深處的信念！

　　火光閃動。

　　五豹斃命。

　　它們被扒皮割肉取骨，皮拿來深夜保暖，骨用來制作器具，肉很快就被架上火堆，伴隨滋滋滴出的金黃油脂，飄散出能夠蔓延十里的誘人肉香。

　　人猿們手持長槍弓箭，圍繞火堆載歌載舞，吃肉喝水嚼果果，高喊“烏拉！”贊美改變了戰斗方式的烏拉，慶祝它們的又一次勝利。

　　一片“烏拉”聲中，烏拉本猿，卻依然很憂愁。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盡管它不知道這句話，但它深知這一道理。

　　“現在局勢很不樂觀，不知為何，不管是食肉的猛獸，還是食草的野獸，是天際翱翔的雄鷹，還是水中匍匐的鱷魚，都在一夜之間，變得千方百計襲擊我們。”

　　這很不正常。

　　事出必有因，空穴不來風，背后的原因必須要查明，但眼下最緊要的，還是在這等風雨欲來的險境之中，竭力防守、發展，保全住草原人猿一族的生力。

　　“或許，現在的草原，已經不適合休養生息了。”烏拉忽然有所明悟。

　　當年伏特加戰死，草原人猿瀕臨滅族，它為了避免步入更危險的險境，不顧所有人猿的反對，嚴重違背伏特加的遺志，選擇暫時不往外進發，留在相對知根知底的科爾沁大草原，休養生息。

　　“我當初說發展好了之后，就立刻向外界探尋，難道是伏特加在天有靈，看見草原人猿一族如今已發展得很好，卻依然滯留在大草原上，不滿動怒？”

　　烏拉閉上眼睛，情不自禁伸手捂住心臟，感受心驟然激烈的跳動，深深呼吸。

　　望安的眼前，又一次出現選擇題：

　　敢為路在何方？

　　A：路在腳下。

　　B：路在心中。

　　C：路在天上。

　　望安有點茫然。

　　他不是第一次做選擇題的小萌新了，七天下來，早已身經百戰，什么題型沒見過？

　　但這種題還真沒見過！

　　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

　　“這道題……莫非是決定文明的發展路線？”

　　路在腳下，腳踏實地，我命由我不由天！

　　路在心中，心安神定，道法自然藏心間！

　　路在天上，天神地明，萬般信仰寄神仙！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也因此越來越感到激動：

　　“一周了，它終于要進化成0級文明，成為這顆原始星球上的第一個文明了嗎？”

　　七天，現實說短，游戲說長。

　　他在這七天里，“尋找文明”都用了七回了，“培養文明”卻還一個都沒養出來！

　　（雖然這可能跟他的種種決策有關。）

　　在做選擇題的這七天里，他曾做過決定性的決策，不止一次拯救草原人猿，也曾選錯過好幾次，導致伏特加死亡，草原人猿歷經艱險，越發瀕危。

　　不管如何，草原人猿一族，都將是他手中，第一個培養出的0級文明！

　　望安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目光隱隱有一絲灼熱：“好，很好，讓我來決定文明的發展方向，很有成就感。”

　　作為一個每年暑假都會反復在電視上播《西游記》的國家的人民，他永遠記得“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這句經典的歌詞。

　　所以，這還用選嗎？

　　當然是選B啦！

　　選A：路在腳下，發展出的文明，極大可能是機械文明，這個人類已經發展過了，再來一遍，發展起來快是快，但沒什么意思。

　　選B：路在心中，發展出的文明，相當概率是心靈文明，這種文明一聽就很有意思，心想事成。

　　選C：路在天上——呸，信什么神，信什么仙？有他這個暗中把控一切的幕后主使還不夠嗎？

　　火光躍動之間，烏拉睜開雙眼。

　　“伏特加領袖說過，哪怕前路猛獸遍地，只要我們不停下腳步，前方就一定有出路。”

　　“路在何方？”

　　“路應該在腳下……”

　　無聲的，它忽然笑了。

　　“如果是您，一定會這么說吧。”

　　“但我不同，我不如您，我是個懦夫，我認為就算我們停下了腳步，只要我們心中有路，就一樣在前進，向著心中的方向前進。”

　　“心中的方向啊……”

　　烏拉抬頭，仰望星河璀璨的夜空，精神微一恍惚。

　　“多么美麗啊……天上，有什么呢？”

　　“這個問題，可能我有生之年，無法得到解答了。”

　　“但是，只要我們堅信，朝著這個方向去努力，我們的族人，我們的子孫后代——”

　　“就一定能找到答案！”

　　“我也不會停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