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遙的話讓方競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時沒有任何的慷慨激昂，他反倒聽出了一絲悲哀。

　　“如果需要靠鮮血來喚醒大家，那還有布道的必要嗎？”方競星提了一個極度悲觀的問題，讓剛剛坐下的趙飛遙身子猛地一震，抿著嘴唇死死盯著他。

　　“你想doc一直騎在頭上作威作福么？反正我不想，不自由，毋寧死。”趙飛遙臉上閃現過一抹血色，狠狠說道。

　　“所以這就是你必死決心的來源？”方競星愕然，這種豪言壯語難道真的有打雞血的功用？這不是從他角度能理解的，“可你死了，你精心設計的那些計劃怎么辦？”

　　趙飛遙竟然長長松了一口氣，笑道：“先驅實驗可遠遠不止你看到的這些，就算是我，也只是先驅實驗中的一部分。”

　　方競星幾乎驚叫出聲來：“所以你今天這個選擇，其實一早就已經注定了？”

　　“沒錯，任何一段實驗如果被doc發現導致暴露，該分段實驗的直接負責人都會選擇這條道路，用最決絕的手段保證先驅實驗的核心計劃不會暴露，這是‘不自由，毋寧死’的真正含義。”趙飛遙看著方競星說道。

　　“這和殺人滅口有什么區別？”方競星體會到其中的殘忍，憤憤道。

　　“我們都是自愿的。”趙飛遙淡淡說了一句，“好了，雖然有些可惜，驚動了憲兵隊導致現在這樣的結果，不過我這一段實驗大體上還是成功的。”趙飛遙有些興奮地拍了拍手，“實驗結果首先證明了一點，我們的組織里面，確實遭到了doc力量的滲透，否則憲兵隊的反應不會如此迅速。”

　　方競星忽然聯想到修復師學院接到過歐洲分部類似情況的通報，頓時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doc系統除了通過智能系統控制末日世界，還在培植更多的人工力量，滲透到任何可能對系統本身造成威脅的人類組織當中。

　　“看來修復師學院也面臨一樣的情況？”趙飛遙從方競星的表情上瞬間看破了他的內心想法。

　　方競星更加震驚：“你也會讀心術？”

　　“不會，我不會任何精神專精的技能。”趙飛遙坦然笑道，“讀心術只是小兒科，如果你內心力量足夠強大，可以封閉任何讀心術或者類似的精神攻擊。”

　　“所以你知道克制讀心術的辦法？”方競星急忙又問。

　　“并不，”趙飛遙斷然否認，笑道，“也許有合適的機會，你自己能親手破解讀心術的把戲，但顯然不是現在。”聽著趙飛遙的話，方競星恍然產生一種他能洞悉未來的錯覺。

　　“還是讓我們說回到現在吧。”趙飛遙伸手點了點太陽穴，這個動作幾乎讓方競星以為他腦中有一個信號接收器，能夠聯絡到舒蕾。

　　“本來我負責的這段先驅實驗行將結束，結果就是舒蕾掩護我那些實驗室的精英戰友們攜帶實驗數據平安撤離，之后她和我匯合，雙雙殞命在黑市之中，斷掉憲兵隊的追蹤線索。”

　　方競星問道：“所以你現在改變了主意？”

　　“哈哈哈，讀心術有一條基礎法則就是學會捕捉弦外之音，我想你已經無師自通了。”趙飛遙忽然又說了一條關于讀心術的信息。

　　方競星急忙記在心里，正如他說的“弦外之音”，這是他告訴自己讀心術線索的話外音。

　　“沒錯，因為你的出現，我改主意了，我負責的這段先驅實驗，還可以繼續下去。”趙飛遙看著他，目光里閃過一絲狡黠。

　　“我可從來沒打算要和你一伙的。”方競星又強調了一遍自己的原則，他只是個剛來末日世界的新丁，對自己的能力還是有起碼的自知之明的。

　　“我知道，我也沒有強人所難的打算。”趙飛遙點點頭，“你要做的很簡單，一會兒幫我保存身上的一件東西就行，就當是你我相識一場留個紀念了。”

　　方競星倒是不擔心他有什么陰謀詭計，畢竟從舒蕾襲擊錢柜開始，他們的任何企圖都直截了當。

　　“好，這件東西和你的計劃有什么聯系？”

　　“沒有任何聯系，”趙飛遙聳聳肩笑道，“相信我，你絕對不會牽扯到先驅實驗里面，絕對安全。”他的話里好像有一種神氣的魔力。

　　方競星仔細想了想，點頭應允：“我同意，既然你不愿意撤離，那我就只好做你和舒蕾殉道的見證者了。”

　　趙飛遙點了點頭，眼角不經意地抽動了一下。

　　這時候地下室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一輕一重的節奏持續了三次之后隨即停止。

　　“是她回來了。”趙飛遙語氣里有些欣喜，急忙起身開門，閃身進來的果然是舒蕾。

　　方競星看到舒蕾的修身戰斗服上滿是血污，原本白皙的臉頰上也因為沾染了煙塵而顯得有些狼狽，她本幾乎癱軟在了趙飛遙懷中，但看到屋里還有一個人時，眼中立刻迸發出寒芒，迅捷地從腰間抽出手槍指向了方競星。

　　“你怎么會在這里？”舒蕾看清是方競星，疑惑地問道，接著看向扶著她的趙飛遙，眼神里滿是疑問。

　　“簡單說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趙飛遙呵呵一笑，溫柔地攙扶著舒蕾坐下，從桌上拿了一瓶水遞給了她，“凈化過的戰備物資，喝吧。”

　　舒蕾擰開水瓶大大灌了一口，但還是一臉警惕地看著方競星，畢竟今天和葉霓的對決當中，這個方競星給自己制造的麻煩遠比那個本來的目標要大。

　　“實驗室的戰友們都撤離了？”趙飛遙親昵地伸出手指掃過舒蕾的臉頰。

　　舒蕾揚了揚頭，神情里閃過一絲悲憤：“十六個人撤出留個，其他的和外圍負責掩護的全部戰友都陣亡了。”

　　“我們會讓doc付出代價的。”趙飛遙輕拍了拍她肩頭，“撒出去的偽裝信號呢？”

　　“一分鐘前傳來消息，欺騙計劃順利完成，我們投射出去的信號引誘去了一支憲兵小隊進入伏擊圈，五十人全部被擊斃。”舒蕾神色振奮說道。

　　“雖然殲敵人數有些少，但也算一場難道的勝利了。”趙飛遙點了點頭，忽然神色變得鄭重，“所以現在，該繼續我們的先驅實驗了。”

　　舒蕾身子一顫，抿嘴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絕對出乎方競星意料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