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夫人輕輕地關上了溫喃的房門,但她并沒有立刻去找鴛鴦,只是站在屋檐下,看著空中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飄落的雪花,心中不知為何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忽然間有些搞不明白,自己這么做究竟是對還是錯,明明溫喃已經嫁進了宮里,卻還是得不到滿足,貪心地想讓鴛鴦也一同嫁進宮里。
只是她這么做,也不知究竟是幫鴛鴦完成她的愿望,還是害了她陷得更深,又或者,這會不會連累到溫喃。
澆滅方才的沖動,現在冷靜下來想想,還是會有些擔心,夏淵若是因為溫喃與他說了鴛鴦的事而龍顏大怒,害得溫喃成了廢后,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想罷,她緊了緊肩上的披風,縮著脖子,走進了飄雪中,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自從回了將軍府的這幾年來,鴛鴦最常待的地方也是最喜歡待著的地方,便是書房了,或許是因為從小當了太子陪讀的緣故,被溫將軍禁足在了將軍府中的這段時間,鴛鴦開始愛上了閱讀各種古籍,雖然溫將軍只是一介武夫而并非文官,但是出于對古玩意的熱愛,在家中竟也是堆了許多從各種地方淘來的古書籍。
此刻的鴛鴦,也確實如溫夫人猜測的一般,正坐在書房中,翻閱著一本寫著有關西域的古籍,她的周圍七零八散地放著幾本明顯已經有些泛黃了的書,將她圍在了中間。
“阿鴦。”溫夫人推開了書房的門,一股暖氣撲面而來,她趕緊轉身將門關上,走到了鴛鴦的身邊,“怎么不點燈?”
“我看外頭還挺亮,便沒點。”鴛鴦并沒有抬頭,繼續看著手中的書。
“都這般黑了還亮。”溫夫人的語氣中帶了些責怪,“這樣看書會把眼睛看壞的。”
溫夫人走到一旁的案桌上,拿起一盞小油燈,點燃放在了鴛鴦的身邊。
她湊近了些,想要看看鴛鴦低頭在看著本什么書,卻只見上面寫著一些復雜的文字,她看不懂,但是她知道,這明顯不是中原地區的文字。
鴛鴦察覺到了溫夫人的視線,將身旁的另一本書放在了溫夫人的手上:“這本是西域的文獻,我現在正在對照那本書閱讀這本文獻,因為不太熟悉,所以讀著還有些吃力。”
溫夫人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關于那件事,娘已經跟阿喃說了,阿喃也答應娘了,阿鴦你也可以稍微放心了。”溫夫人在鴛鴦的身邊坐下,隨手拿起一本書,翻了幾頁,便又放了回去,里面皆是與剛剛一本一般,寫著一些復雜的文字,與中原截然不同。
“嗯,多謝娘,您放心,我現在已經好很多了,剛剛是我情緒激動了些。”有了溫夫人的保證以后,鴛鴦的心中就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變得與她的外表相似的平靜。
“那便好,那你繼續看著,娘先回屋休息了。”
“好,夜里會降溫,娘要記得添衣。”鴛鴦的視線一刻都沒有古籍上離開過,只是至始至終都盯著相同的一頁,就連溫夫人何時從鴛鴦的身邊走開,何時走出了書房,都不大清楚。
那書中,大大的標題用中原的文字翻譯過來便是:七生蠱。
七生蠱,傳聞是一種只出現在西域,萬分稀少的蠱毒。相傳,若是將母蠱種在自己的身上,隨后將子蠱種在自己最想要從他身上得到愛的那個人身上,那么就算對方是有著深仇大恨的宿敵,也會不可自拔地愛上種著母蠱的這個人。
“若是有了這個蠱,小淵一定會重新愛上我的吧。”鴛鴦抱著書,神情很是興奮,仿佛那一刻,已經預見了自己與夏淵未來的幸福生活,哪還有什么容得下溫喃的位置。
“只是這代價似乎有些大啊......”鴛鴦只是高興了沒多久,在看到翻頁后的內容時,表情一瞬間恢復了原本的失落。
當秦漢回到宮里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隨便喊住了一個路過的宮女,問道:“皇上在哪?”
“回秦親衛,皇上這個時間應該在御書房中。”
“多謝。”
秦漢皺眉,秦親衛又是什么時候有的職務?
宮女沖秦漢行了禮,便走開了,只留了秦漢一人站在原地。
秦漢看了看四周,皇宮建得忒大,這又是哪?御書房又該怎么走來著?
所以當秦漢終于站在了御書房的屋檐下時,天空已經徹底暗了下來。他清了清嗓子,敲了敲門。
“皇上。”
“秦兄?進來吧。”
秦漢才剛推開門,一股飯菜的香味直沖他的鼻腔,肚子也非常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夏淵此刻正坐在軟榻上用膳,正好聽見了秦漢肚子發出的聲音,笑著說:“秦兄,要不要一起吃?”
“那哪行,哪有侍衛與皇上同桌的道理。”
“這有什么關系?又不是沒有一起吃過。”
“現在您可是皇上,而我只是個......”
“陳公公!再去拿副碗筷!”秦漢話還沒說完,就被夏淵打斷。
“皇上......”秦漢的表情有些為難。
“朕命你與朕一同用膳。”夏淵見秦漢還是一副不情愿的樣子,只好擺出了皇上的架子,故作威嚴的樣子。
“是。”秦漢只好閉上嘴,坐在夏淵的對面。
“這才對嘛。”夏淵又恢復了之前的笑容。
小太監輕輕地走了進來,又輕輕地將碗筷放在了秦漢的面前,退到一旁,說道:“皇上,秦親衛,請慢用。”
說完,便快速地走了出去。
夏淵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就不再管秦漢,自顧自地吃了起來。秦漢也猶豫著地拿起了筷子。
秦漢見夏淵吃得差不多了,才放下筷子,想起了要對他說的正事,“皇上,關于禮服的事情,我已經吩咐人下去做了,洞房也差人去布置了,只是這大婚的日子有些過于著急,屬實擔心他們會不會完成不了。”
“要是擔心完不成,那就讓他們連夜去做,做的好有賞,做的次他們自己想好后果,朕一定要辦的讓阿喃滿意得終生難忘,知道嗎?”夏淵用左手撐著腦袋,右手拿著筷子隨意地戳著碗里吃剩下的菜,并不想擔心他們會不會完不成。
“是,屬下馬上照您說的去辦。”
“誒......”夏淵還沒喊住秦漢,他便已經消息地沒影,聲音只好逐漸輕了下來,“連飯都不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