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注定了不平凡,花側和戊狗怎么也不會想到,他們嚴防死守的秘密,竟在這一夜之間傳到各國各縣。
昭王遇刺的消息版本不一,更有甚者,說昭王已經被陰司門少門主一招斃命。
此消息一出,在江湖中頓時掀起一股熱潮。
如同一場瘟疫一般,極速擴散,蔓延著。
夜色如水,沁涼入體。
下懷國后宮燈火通明,宮人門進進出出一片焦灼忙碌。
張玉找到王勝時,他正坐在越貴妃塌前,看著榻上昏迷不醒的人,面色陰沉。
太醫邊診脈,邊急切的吩咐醫徒需要準備的藥材。
地上面無表情的跪著王勝新納的妃子,與瑟瑟發抖的三五下人。
皇宮里呆久了的張玉,站在門口,只向內瞟了一眼便心下里了然。
寵妃有孕,皇上為排遣寂寞,令納新妃。一山不容二虎,爭風吃醋在所難免。
這些與己無關的事,張玉自是不會理會。
為鞏固地位,王勝私下偷偷養了一批刺客。用來監視監聽那些意圖不軌之人,必要時還會秘密對其采取一定措施。
張玉便是這群刺客的首領,是唯一不經傳便可以直接面圣的人。
雖有此特權,張玉也是慎之又慎,沒有要事絕不輕易面圣。
“皇上,屬下有要事稟報?!?p> 張玉人長得端正,雖已人到中年卻并未續須,那一臉的英氣十足像個英俊的少年。
站在那一開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王勝沖著門口的人點點頭,示意他上前說話。
張玉得令忙走到王勝身邊,附耳說著什么。
王勝聽著聽著忽然眉心一緊,說不出什么情緒,抬眼看著張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此話當真?”
張玉點點頭,堅定的回道。
“當真,屬下派去的刺客親眼所見。只是打那位受傷進了馬車,便再未出來過?!?p> 話音剛落,王勝便急著問道。
“如此說來,坊間的傳聞竟是真的!”
張玉輕輕搖搖頭,說道。
“不知,不過那是陰司門的毒,想來即便不像傳聞說的那樣,他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p> 一番話后,王勝垂眸閉口不語,整個人看上去似乎有些低落。
張玉不解,他們這位皇帝,幾次三番的讓自己派出刺客去沿路刺殺王黎,按理說該是對他那個弟弟恨之入骨才對。
可今日得了這樣的好消息,怎么這幅郁郁的表情?
正想著,忽然一個尖銳的太監聲兒打外面想起。
“皇上,齊御史聽聞越貴妃病了,特來求見?!?p> 王勝聞言抬眼向外看去,透過悠長的庭院,隱約看見齊御史站在遠處。
頓了頓,沖著張玉輕聲吩咐道。
“太后近日身體欠佳,這樣捕風捉影的傳聞,想辦法別傳到她耳中。還有…”
說著,王勝抬眼看著張玉,眉頭微蹙,語氣冷靜道。
“他素來詭計多端,誰知這是不是他耍的陰謀?!?p> 張玉聞言心下了然,后退一步抱拳道。
“屬下明白,屬下會繼續派人跟進此事,一有消息即刻來報!”
話音剛落,榻上一直昏迷的越貴妃忽然睜了眼,有些虛弱的柔聲道。
“皇上,臣妾,這是怎么了…”
果然是王勝心尖兒上的人,她這一醒,王勝方才的陰郁瞬間一掃而空,忙著人去請外面的齊御史。
回手寶貝似的握住越貴妃的雙手,寵溺道。
“你終于舍得醒了,睡了這一下午,也不怕餓著朕的皇子。”
說著,王勝抬手輕輕刮了下越貴妃的鼻子。
越貴妃則揉了揉鼻子,笑的十分嬌媚。
不知是不是錯覺,張玉臨退下前,似乎看見榻上的人沖他勾唇一笑。
美人羞笑,本是賞心悅目,可張玉只覺骨子里冒著寒氣。
宮內水深,色欲熏心利字當頭,多少人因為這些折了性命。
他站在庭院,背后正上演著一出后宮爭寵大戲,哭啼聲,指責聲,討饒聲…一派熱鬧,張玉卻只覺聒噪。
他看慣了這種老生常談的戲碼,深知她們拼到最后,不過是恩寵與演技。
抬眼望了望陰云蔽月的天,平靜的眼底泛出一絲厭惡。
轉瞬即逝,抬腳向深處走去。
——
寒風低吟,像是在述說著一段凄慘的故事,猶如鬼魅一般,嗚咽著,低吼著。
王黎平躺在馬車里,額頭上的止血藥粉已經凝固,同血滲在一起,殷紅著,遠遠看去像是一道尚未愈合的疤痕似的。
花側將被子裹得緊緊地,弓著身子縮在一角。
折騰這一夜,甚是疲憊,輾轉反側,最終沉沉睡去。
不只過了多久,睡夢中的花側恍惚覺得有人在輕撫她的手,一下一下,涼涼的,在這樣寒冷的夜里有些不舒服。
她迷迷糊糊的將手縮回被子里,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可沒一會兒,這種涼涼的感覺又跑到她臉上,脖子上,甚至是…嘴上!
涼涼的,軟軟的。
這下花側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夢里一掐大腿猛然驚醒。迅速翻身坐起,一雙靈動的眸子寫滿了驚恐。
“誰?”
她低聲問了句,卻沒有人回答。
向后縮了縮身子,繼續試探著問道。
“王爺?”
兩個字一出口就被這黑暗吞沒,仍舊沒有回應。
花側看著黑漆漆的車內,忽然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想了下,頓時吸了一口涼氣。
是夜明珠!
有人偷走了夜明珠!
想法一出,花側心里的恐懼瞬間變成了憤怒。
特別憤怒!
心道哪兒來的毛賊,竟敢斷小爺后路!
花側之前都想好了,如果王黎一直不醒,她便準備帶上薛凌峰一起跑路,而這顆夜明珠就是他二人跑路的經費。
如此雖沒了權勢,可下半輩子也算衣食無憂,總好過呆在這里被人魚肉任人宰割強吧。
可現在倒好,自己遠大的計劃全被打亂了!
花側氣的一口血沒噴出來,昭王這個樣子又不敢輕易叫兵來查這件事,急的她是啞巴吃黃連,只能握著拳頭狠狠的砸了一下馬車。
這一下力氣不小,可手上卻沒有痛感,倒像是砸到了什么毛絨絨的毯子上。
正奇怪著,只聽這‘毛毯’發出一聲慘痛的哀嚎。
“嗷嗚,嗷嗚…”
花側嚇得忙將手縮回。
只是這聲音,似乎頗為熟悉…
頓了頓,花側吸了口氣,震驚道。
“年獸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