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安慰,又有些曖昧。
花側僵硬著身子,不自然的抬手撓撓并不癢的鼻子,開口道。
“那個,我,我去看看薛凌峰。”
說罷頭一低,從王黎手下鉆出。
誰知剛一轉身,花側的后脖頸子一把被王黎揪住。
衣服卡住嗓子眼,勒的花側不得不順著王黎的手勁兒向后仰。
結果整個人正栽在王黎那條受傷的腿上。
花側嚇得整個人都彈起來了,看著蹭了一手的黑血,有些激動的喊道。
“干啥呀王爺!”
王黎瞧著她那一臉的恐懼,心下了然。
掏出方帕向前一遞,開口道。
“只是蹭到皮膚上,并不會中毒。”
小心思被識破,花側也有些尷尬。
畢竟都這種時候了,還只想著個人安危,確實不太仗義。
花側將王黎遞方帕的那只手向后一推,義正言辭道。
“誒~我哪是那個意思,王爺你多心吶!”
嘴上是這么說,可花側那只小手卻悄悄伸到背后,就著背后的衣袍將手上的毒血蹭的一干二凈。
王黎并沒理會她的小動作,只開口問道。
“你方才說你要去看誰?”
花側想都沒想的回道。
“哦,是薛凌峰,他今日為護我受了傷,我這心里過意不去,想去看看他怎么樣了。”
聞言,某戰神臉一黑,一雙眸子冷的都快結霜了。
也是,同樣都是護花側受的傷,可她放著這個中毒的不照看,偏偏去看只是被踢了一腳的另一個,傻子都會生氣。
不過這種事上再生氣,王黎也不會直接說出來。
憋了半天,冷聲道。
“薛校尉忠勇。”
一句話,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酸味。
可惜花側鼻子向來不靈敏,聽了這話咧嘴一笑,頗為自豪的炫耀道。
“他向來如此,跟齊海一樣。不是我夸張,就這倆人,即便是那清河水倒流,他倆也絕不會倒戈!”
說著,花側忽然想起什么,回頭將自己帶來的一個小包袱打開,從里面翻出一樣東西,沖王黎笑道。
“幸虧王爺叫住我,不然差點忘了這個!”
王黎盯著花側手里的東西,沒好氣的問道。
“什么?”
花側拿著手里的東西,向王黎處近了近,有些興奮的介紹道。
“好東西,我們譽縣有一個專門醫骨的神醫,配的一手的好藥粉。哪怕是斷骨,敷上這個藥粉,兩三天那骨頭就長好了。”
聞言,王黎面色有所緩和,垂眸瞧了眼自己膝蓋骨上的傷,說道。
“小王爺有心了。”
花側有些不好意思的擺擺手,沒心沒肺的說道。
“誒~人家為了我都傷成那樣了,我再不表示表示,說不過去不是!”
話頭聽著不對,王黎愣道。
“什么?”
花側將東西往懷里一揣,說道。
“王爺您先休息,我把這東西給薛凌峰送去就回來。”
說罷轉身就去推車門。
王黎這會兒的臉色比那黑子暗衛還要難看,可他那性格又不可能直接說些什么。
就在花側推開車門,剛要沖著外面的士兵喊停車的時候,只聽王黎忽然一聲悶哼。
花側忙回頭去看,發現王黎坐在那里,一只手捂著膝蓋上的傷口,臉色說不出的難看。
“怎么了王爺!”
花側急忙湊上前去,緊張的看著王黎那張眉頭微皺的臉,關切道。
“疼么?”
王黎微微點頭,沒說話,
昭王說疼,那便一定是常人無法忍受的那種疼。
花側將王黎傷口上那只手移開,心中徒然一頓。
只是這會兒說話的功夫,那傷口竟又黑了一大圈,腫的也比之前更厲害了。
光是看著就很疼了,花側齜牙咧嘴的眉頭緊皺,有些焦急道。
“王爺您這是何苦?為何就是不讓軍醫來給您瞧瞧!”
王黎自己都覺得自己心里不正常,怎么這矮子越是這樣著急,他心里越是舒暢。
十分舒暢。
王黎繼續皺著眉,一副真的很疼的樣子,說道。
“本王這么做,自是有本王的理由。”
理由理由又是理由,花側急道。
“咱們現在連這是個什么毒都不知道,王爺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也比不上您的性命重要吧!”
許是擔心自己的傷口嚇到花側,王黎將衣袍往傷口處遮了遮。
他看著眼前這個急的五官都快扭到一塊兒的小矮子,思慮再三,開口道。
“有些事解釋起來頗為繁瑣,你只要記得,本王從現在開始,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我們的大計,僅此而已。”
王黎自己都沒發現,不知從何時起,他這種人也開始習慣把‘我們’兩個字掛在嘴邊。
花側垂眸,一臉說不清的神色,嘆口氣道。
“可是這毒太厲害了,我怕…”
話說一半,王黎打斷道。
“無需擔憂,本王無礙。”
言罷,王黎瞥了眼花側懷里那包鼓鼓的東西,又道。
“你若仍是放心不下,就呆在本王身邊,不要亂走動。”
花側點點頭,心道也好,萬一有個什么意外,呆在他身邊也有個接應。
見花側點頭,王黎心里更加舒暢了。
平時盡瞧這矮子演戲了,沒想到這些平日里被王黎所不恥的小伎倆,用到花側身上,效果居然出奇的好。
——
就這樣,花側陪在王黎身邊,寸步不離,一天又一夜。
因為惦記王黎的傷,花側幾乎是一夜未眠。
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便出現王黎挺身救自己反被刺傷的畫面。
說來也怪,明知道這不要命的活閻王是故意被刺傷的,可她還是心里亂亂的,情緒有些復雜。
清晨的陽光透過邊窗布幔灑進馬車內,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花側睜開眼,小幅度的抻了下腰身,緩解了身上的疲勞。
抬眼去看王黎,發現他仍在睡著。
陽光照著他的熟睡的側臉,少了一份冷峻,多了一份柔和。
用一句戲本子里的話形容王黎的睡顏,就是精雕玉琢,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花側看著看著一時紅了臉,一邊暗罵自己沒出息,一邊舍不得挪開眼睛。
只是,好像哪里不對。
已經一夜了,這昭王怎么一直是這一個姿勢?動都沒動過。
花側上前輕輕掀開遮在傷患處的衣袍,盯著那惡化的觸目驚心的傷口,心中一沉。
“王爺?王爺?”
王黎沒應答。
花側定定的看著眼前人,悄悄抬手去探鼻吸。
片刻。
排山倒海般的震驚襲來。
昭王,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