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娘見花側那一副傻相,笑的不行,怎么看怎么覺得可愛。
再瞧王黎,怎么瞧怎么覺得倆人般配。
“小王爺謬贊,我哪里是仙女,這種雕蟲小技昭王也是手到擒來呢?!?p> 花側忙轉身看向王黎,驚訝道。
“是么王爺!您還會穿墻術吶!”
花側說話動作太大,腳上一個不穩(wěn)差點踉蹌著摔倒。
王黎拉下花側回船上坐好,說道。
“并非穿墻術,只是奇門遁甲之術罷了。那石壁不過是障眼法,輕易便可將其破解?!?p> 音娘繼續(xù)道。
“是了,昭王請我來開‘門’,也是我恰巧知道具體位置,為省時趕路罷了?!?p> 說到趕路,花側向四處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水面看起來似乎更像一面圓形的湖,平靜無波,十分寬廣。
一面靠山,兩面環(huán)林,只留一條曲徑通幽的河道,寬度也只夠容納一條小船。
花側問道。
“王爺,咱們這是要去哪呀?!?p> 王黎也不避諱,直言道。
“倉栗縣。”
花側一愣,心道這也不是去隱都的路呀,忙急道。
“什么?咱們出來這都兩三天了,不趕緊和大軍集合,跑到人家倉栗縣干啥?那里可是重兵把守,就你我二人單槍匹馬的,這…”
這不是跑過去送人頭么!
相比花側的急躁,王黎卻平和的多,淡淡道。
“并非單槍匹馬,軍隊今晚便會抵達倉栗縣。”
花側頓了頓,忽然眉心一緊,質問道。
“王爺讓我的兵去倉栗縣,究竟意欲何為!”
“屠城。”
王黎就像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一般,語氣淡到令人發(fā)指。
音娘手中竹竿忽然頓了半拍,接著又不動聲色的劃動起來。余光瞥向王黎,眼底似乎蔓過一絲隱隱的心疼。
花側再次站起來,臉色晦暗,小小的身體隨船搖晃著說道。
“屠城?是王爺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那是倉栗縣!不是像譽縣那樣沒有一戰(zhàn)之力的小縣。榮帝可是派了重兵把守,靠我那些兵,怕是連城門都攻不破吧!”
像是說著不過癮,花側又繼續(xù)道。
“炮灰么?也對,您昭王對自己的人都能下的去狠手,更何況我那些兵了!”
這種質疑的話從花側嘴里說出來格外刺耳,王黎面色一沉,沒有言語。
氣氛劍拔弩張,音娘忙打圓場道。
“小王爺是不是誤會什么了,昭王這個人平日行事是有些霸道??蓪κ窒露裕墒莻€不錯的主子?!?p> 花側說道。
“是音娘不知,我可是親眼瞧見那暗衛(wèi)被推下血池的!”
聞言,音娘忙憂心的看了眼王黎,又道。
“小王爺,這世上的很多事,有時并不像表面看著那樣簡單?!?p> 都這會了,花側哪里聽得進去,沖著王黎叫囂道。
“昭王,我之前就說過,縱使我是棋子,可你要動我的兵,也該經(jīng)過我的同意吧!”
許是花側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在王黎面前作死的話說的是越來越溜了。
而在這種一再冒犯下,王黎卻始終沒有真的動氣,只是不滿的回道。
“你的兵?你都是本王的,本王如何動用自己的兵,還需要你來指手畫腳?”
音娘不由翻了個白眼,心道這小子說話怎么總挑不準時機,‘你是本王的’這種話,這種場合說有個屁用!
果不其然,花側對這句話極其反感,回道。
“我是王爺棋子不假,可王爺別忘了,對外,我可是您的座上賓。那些兵,我自然也是管得的!”
王黎聞言忽然冷笑一聲,不屑道。
“哼,是么?小王爺還是先管好自己,再言其他吧!”
“我…”
眼瞧著兩人孩子似的斗嘴,音娘無奈的搖搖頭。
忽然將竹竿猛地插入水中,船身一震,花側差點掉進河里。
音娘看了眼王黎拉住花側的那只手,十分滿意的笑道。
“就送到這里吧,河面太窄,行不了船了。”
王黎聞言一聲不響的下了船,花側卻站在船上問道。
“小仙女不和我們一起走么?”
音娘搖搖頭,眼神似乎有些暗淡。
“我此生離不開這片竹林。”
說罷上前拉住花側的手,附耳低聲道。
“他那個人執(zhí)拗的很,智商跟情商又是兩個極端。可一旦認定了什么人,便會不顧一切,義無反顧。日子久了,你便都懂了?!?p> 花側沒聽懂,不過也學著音娘低聲問道。
“所以音娘是因為他太專政,太霸道,才不跟我們一起走的么?”
站在岸上的王黎忍不住開口道。
“以為本王聽不見么?真是蠢笨!”
音娘都快被氣樂了,心道行吧,就這情商,你倆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什么時候走到一起就聽天由命吧,老娘算是管不了了!
花側嘆口氣,忽然將隨身香囊摘下,塞到音娘手中說道。
“罷了,不走便不走吧。這個送你,全當那盤栗子糕的謝禮?!?p> 提到栗子糕,音娘忽然噗笑道。
“若真好吃,下次小王爺便不要用銀針挨個戳了吧?!?p> 離別的氣氛忽然尷尬起來,花側干笑道。
“哈,這,別在意,純屬個人習慣,個人習慣。”
起風了,音娘的斗笠被吹起一角,轉瞬露出的真顏剛好被上岸的花側瞥見。
忽而心一驚,沒再言語。
——
猶如初見一樣,一葉扁舟,一襲白衣,漸行漸遠,直至不見。
送別音娘,王黎轉身剛走了幾步,回頭見花側還站在原地。
不由皺眉,剛欲開口,花側忽然轉過身來,憋著嘴,鼻涕眼淚流了一臉。
像是知道她為何如此,王黎淡淡的看著她,問道。
“如何?”
花側用袖口擦了擦鼻涕,哭道。
“美,驚為天人!”
王黎又道。
“你哭什么?”
花側哭的更兇了,悲切的抽泣道。
“天仙一般的小姑娘,怎么偏偏毀了半邊臉!我傻子似的小仙女小仙女的叫著,她這一路聽來,得多難過??!”
花側哭的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王黎像是恍惚瞧見了,當年那個瞧見音娘真容,同樣心痛哭泣的自己。
王黎走近花側,學著當年音娘的樣子,將手放在花側頭上揉了揉,安慰道。
“沒關系,反正她都活了很久了,久到記不清年歲,容顏對她來說,早就不重要了。”
這話確實是音娘說的,王黎除了將我換成她,其他一字不差。
不過這種話,由一個局外人復制出口,那就是另一番味道了。
既冷酷,又無情。
花側從王黎手下鉆出,憤憤道。
“王爺錯了,容顏,對于任何一個年齡的女子而言,都是最最重要的!”
說完擦著鼻涕轉身就走。
王黎站在后面想不通,這同樣的話,為何是這樣不同的結果!
花側走了沒幾步,忽然一臉震驚的轉過身,后知后覺道。
“活了很久?音娘竟不是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