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么著,學校每天早上都提前二十分鐘上課,然后嘈雜的讀書聲響徹校園。
不僅如此,無論中午休息還是下午放學,出來玩耍的學生數量明顯減少。
程禹沒有過多的關注細節,和夏允又把菜園打理出來,種上了西紅柿、南瓜、絲瓜和一些綠葉菜。
如今感謝幣收入趨于穩定,每天都能有四五枚的收入,在給出那兩份新的教輔資料的時候還迎來了一小波高峰。
享受到直接無中生有的快樂后,程禹索性不再把時間花在寫書這件事上。
在鄉下,要準備種菜的材料十分方便。
種菜的過程從松土到施肥到播種到搭架子,每一步都是按著在寶塔空間休息室里頭學的教程來。
至少在夏允的巧手下,看起來還是像模像樣。
陽臺上木頭架子里,盆子罐子里,他們則種下了蒜,香蔥,韭菜等。
一大早澆水除草忙完,夏允便去上課。
程禹想起劉校長過來送過一次稿費,找到衣箱底下壓著的嶄新信封。
如今出門花錢都是夏允大手一揮結賬,程禹都好多天沒摸過錢了。
光憑厚度就能判斷里頭裝的錢不少,拆開之后程禹仔細數了幾遍,足足六千塊。
對于這個年代永和鄉這種小地方算得上一大筆錢。
程禹不由感慨,劉大寶辦事的效率真的蠻高的。
旋即程禹又苦笑不已,他竟然連個存折都沒有。
既然如今有了錢,好歹去銀行開個戶吧,程禹收拾好東西背上背簍,去趟郵儲銀行,正好也買些好吃的感謝下夏允對他的照顧。
今天不逢集,街面冷清得很。
學校旁邊的十字路口,拉人賺錢的摩托車騎士整齊的停車,抽煙打牌吹吹牛。
程禹倒覺得他們的做派不輸國外的摩托車文化。
還有懶洋洋的大黑狗,躺在馬路牙子上建筑物的陰影,有車輛一過,便會動動耳朵打個哈欠。
如今外出打工的人多,郵儲銀行是大家往家里打錢的主要渠道,在營業廳擠滿了人。
程禹也不急,見有不太懂的老人便去幫幫忙,還意外收獲了幾枚感謝幣。
足足等了兩個多小時,原本人家營業員要午休了,可見了程禹方才的舉動,特地多加了會兒班。
辦好了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銀行賬戶后,程禹又拐進了一旁小巷。
小巷子的另一頭是曾經的老街,大概是房子挨得近曬不到太陽的原因,老街挺涼爽的。
老街的拐角處,一處搖搖欲墜的木板房,直接在墻上寫著幾個規矩大字。
‘理發’
‘修面’
‘采耳’
程禹摸摸頭,頭發挺毛躁了,而且胡子最近這沒怎么刮,老被夏允埋怨。
理發一塊,加修面兩塊,采耳單收兩塊。
程禹如今頗有些咸魚翻身換個地方躺著的闊氣,直接來了個四塊錢的套餐。
鋪面簡陋而干凈,只有一個師傅,自然就只有一把椅子。
木頭打造的理發椅,椅背上設計有插銷可調節角度,頂上的凸起也可像汽車頭枕一樣調節高度。
椅面上還殘留著斑駁的紅漆,整體如那些文玩一般被盤的包漿。
程禹暗嘆,等這椅子廢棄了不拿去車珠子可惜了。
屋子里頭外頭都放了長凳,理完發的,過來閑坐的老頭們翹著二郎腿搖著蒲扇,說著有些年頭的寡婦門前的故事。
理發師年紀雖高,手勁大,手頭穩,話卻不多。
把程禹請上椅子后調整好靠背,麻利的給他捆上油布。
老師傅的經驗老到,沒有彈性的布頭一捆再用夾子一夾,松緊合適妥當。
然后他咧嘴笑著,露出一口補過的牙:“小伙子,咋個剃?”
“就剃個平頭嘛。”
“要的。”
沒有羅里吧嗦的拉家常,先是手動的大理發剪咔呲咔呲飛快的剪出輪廓。
而后細長的剪刀配合不斷調整的兩把細密不一的梳子,將任性突兀的那些棱角安排的明明白白。
不出十分鐘,整齊卻并不太適合程禹的平頭便好。
管它的,帥能當飯吃?
老師傅依然不太言語,用毛巾大致拍掉了程禹頭上脖子上的毛發。
然后油布圍裙一撤:“小伙子,洗一下。”
木頭釘的臉盆架拖過來,老師傅拿起一直小火煨著的水壺在搪瓷面盆里倒上些許,又舀了一瓢冷水。
他問都不問,只指了指一旁的板凳:“坐板凳上,把頭伸過來,低一點。”
程禹當然是照做,乖乖的低著頭看著盆里的牡丹。
老師傅拿起一塊淮海硫磺皂在程禹頭上滑溜了幾圈,獨有的香氣讓程禹挺沉醉的。
肥皂撮得泡泡滿天飛,老師傅才開始給程禹沖洗。
“師傅,水是冷的。”
“大熱天的,還要我給你開水燙頭嗦?”
程禹不敢接話,聽那語氣,那開水可就隨時可能澆下來。
洗頭的體驗并不算好,重新坐回椅子上,老師傅腳對著椅背踢了一腳,椅背便放到了四十五度角。
程禹沒來得及去扶自己差點閃到的腰,沒法子,冰冷的刀刃已經抵住了他的下顎。
折刀的刀片在程禹的臉頰上正反抹了兩下,老師傅的動作卻輕柔了起來。
刀刃劃下毛發的聲音沙沙作響,緊張中帶點刺激,刺激中帶點舒服,舒服到程禹的腳指頭不由得一震。
刮刀將突出的汗毛胡須處理的差不多,師傅又換上一條堅韌的細線,細線被扯得緊繃,他兩手靈活的搓著,讓細線在程禹臉上每一處游走一遍。
這個過程結束,當程禹神清氣爽正要長舒一口氣時,師傅又拿出嬰兒痱子粉,用粉餅在程禹的脖子上臉頰上撲滿。
而后對折毛巾,迅速將痱子粉拍打干凈。
“( ̄▽ ̄)σ”
“安逸吧?還有更安逸的!”
老師傅再踢了一腳椅背,椅背又降了約摸三十度。
他拿出一個布包,點燃一根蠟燭。
打開布包,是完整的銅制采耳工具,他將工具過火消毒,又扯出一團棉花卷起來。
再把一個裝了不知名液體的瓶子打開,問道:“要不要敷個臉?”
此時程禹還能咋樣,只能點頭答應,默默享受。
師傅這次舍得了開水,取了一塊毛巾,在滾燙的開水里頭泡了一陣。
無情的鐵手從開水里撈出毛巾,擰得九成干,將冒著熱氣的毛巾蓋在了程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