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溪直接閃身到了草棚子,將秋的話傳達了下去,一些村人就連忙趕回去收拾了,但有好多村人還在問為什么不能解除暴雨。
錦溪震驚,她從未想過一向對她們尊敬愛戴友善的村民,在這種時候會發出這樣的質問。她無法,只能解釋,但天地法則他們不懂。錦溪也只好說她們能力有限,山體與她們氣息相連,因此只能護住大山。她怕不這么說,村民會問出,那么既然能護住大山,為什么不能選擇護住比大山還小的各個部落。
這時候有的村人就說道:“山神能護我們性命,已經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了,大家不要得寸進尺了,惹惱了山神,山神不管我們,我們也只有死路一條。”
眾人聽了頗以為意,議論著紛紛散去。
錦溪松了口氣的同時,聽了村人們議論,又有些難受,是她變了還是村人變了,為什么總感覺一切那么的陌生呢。
暴雨持續,不僅沒有減小的勢頭,反而越來越大。這時候,村民們都收拾了家當搬到了山上,山上紫色光罩顯現,隔絕了外界恐怖駭人的暴雨。
雖然感受不到暴雨的侵襲,但三峰山上紫色光罩升起時,山體開始晃動,人們感到山體的晃動,開始變得混亂,有的甚至敲打起了紫色光罩。
錦溪趕緊阻止,用術法提高自己的音量,“大家不要慌,這是我阿奶在施術,是為了保證大家安全,阿奶會帶大家到暴雨侵襲不到的地方。“
受到錦溪的安撫,騷亂的人群漸漸安穩下來,等大家徹底安定下來,慢慢有人開始在山上搭建簡易的草棚。
而此時,如果從遠處看去,就是偌大的一座山峰罩著紫色光罩拔地而起,而支撐大山的,赫然數十條粗壯的樹根,遠遠看去,就像幾只駝行走在洪水與黑云之下,天上不時有雷電炸開,忽明忽暗間,那移動的山峰頗為詭異。
一個月后,洪水徹底淹沒了村莊,而三峰山也在秋的控制下慢慢升起,山上的生靈只是受到驚嚇,卻沒有什么傷亡。為防止山林中猛獸傷人,秋把山峰中間設了結界,猛獸只能在結界以上活動。
又過了兩個月左右,三峰山徹底漂浮在了洪水之上。
連日來,三峰山在洪水的推動下,早已經不知道飄到了何處地方。他們經過的地方,有的山峰上還有幸存的人,錦溪負責安頓他們。他們并沒有三峰山下的人幸運,幸存者寥寥無幾,而且都是已經餓到啃樹皮了。后來那些高山的半山腰被淹沒時,她們幾乎就見不到什么幸存者了。
過程中他們也遇到了山峰的崩裂,激流漩渦,還有地裂巖漿噴發,好在秋能提前預測,一次又一次避開了險境。
又過一月,除了特別高的山峰突出變成礁石,放眼四周,只有無盡的汪洋,還有時不時的滔天巨浪。
三峰山已經被巨浪襲擊過幾次,這是海上隨處可見的,卻又無法及時避開的。每當這時,三峰山就會極具的晃動,人們也越來越恐慌,情勢一度讓錦溪無法控制,她也只能不斷的安撫。好在次數多了,人們也習慣了,因為每次之后,他們的生命沒有受到威脅,這讓他們緊張的情緒放松許多。
村民被安撫住了,但錦溪知道,情勢卻越來越嚴峻了。阿奶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她,母親去尋找通往外界的出口,想將這里的幸存者帶離這個封印的天地,她們能在這天地變遷中生存下來,但脆弱的人族將會十不存一。
她始終記得阿奶沉重的話語:“我們的祖先們有的也經歷過這樣的變遷,事實擺在眼前,一代又一代,等不來諸神的救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我不愿意再妥協,不愿意看著自己守護幾百年的土地被瓦解,最后只有我們幸存,然后困死在這方天地。“
“每一代巫女的成年禮,又如何不是在尋找離開的辦法,只是一無所獲。”
回神間,錦溪突然收到了阿奶的召喚,她嘆口氣,連忙趕去古樹屋。
古樹屋內,秋著裝整齊地站在一旁,就像錦溪見過的阿奶求雨時的著裝一樣整齊。阿奶每次施術都會如當下一般穿著肅穆,阿奶說那是對自然法則的尊重,想要借用法則的力量,自然要對它心懷敬畏。
錦溪不知道阿奶為何又要施術,疑惑的問出聲:“阿奶,這是要作何,難道是阿娘有消息了,我們要啟程去尋阿娘?”
秋看了錦溪好一會,讓錦溪越加的忐忑,隱隱有些慌亂。
最終,秋搖搖頭,眼神變得堅定起來,“我叫你來,就是因為我至今也未收到你阿娘的消息,但是我能支撐的時間卻不多了。我需要把你送走,也只有你才能離開,也只有你才有能力解除契約。”
錦溪眼睛瞪大,心里一陣一陣的泛酸,眼淚瞬間續滿了眼眶,“不,阿奶,我不要離開,我要跟你們在一起。”
秋的眼底滑過一絲不忍,但還是語氣冷硬的說道:“你以為我們想送你離開,若不是我和你阿娘受血脈牽制不得離開,又何須讓你去。想想祖先千百年的困守,她們的心愿,你作為巫族的唯一希望,不能感情用事。”
“還有這里的生靈,他們的祖先都是被遺棄在這里的,他們太弱小了,以至于無法離開這里。只要這里的封印解除,我與你阿娘就能將這個小世界與其他穩定的世界連接起來,難道你就不想改變他們的命運嗎?”
錦溪很難受,她不想接受這個重擔,這對她來說太沉重。但她卻什么也說不出口,只低著頭,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落。
秋繼續說道:“你知道為什么上古時期人族能與神族比肩嗎,因為外界有讓人族像我們一樣修行的元氣,而這里沒有。因此他們很脆弱,一點災害就能把他們摧毀,生命漸漸消磨在無盡輪回中,而我們與他們又何嘗不是一樣。”
見錦溪不說話,秋嘆口氣:“甘,你自己選擇吧,如果你不離開,我會盡力支撐到你阿娘有消息。不過若是再有一個月沒消息,我就只能放棄他們,只帶你離開了,你可想好了。若是你離開,我將停滯這里的時間一百年,若是百年你還不能解除契約,一切就是天命。”
阿奶從她記事起就從未叫過她巫族的名字,這無形中給了她更大的壓力,她又有什么可以選擇的。難道要讓阿奶失望,然后自己獨活,那她也不會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