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住在二層最里面的那間,二居室的房子,不過老爹對他算是有特殊照顧,房租是按一居室來收的,雖然大家都沒有說破,這件事上弗蘭都是一直很感激對方的。
“我回來了。”
弗蘭打開門,沒有點燈的屋內,一片漆黑,他的話也沒有得到回應,于是他走到桌前,點起了油燈。
火光慢慢燃起,照亮了這個不大的房間,他看到了靜靜坐在椅子上的艾米。她安靜的仿佛與這個寂靜的空間融為一體,雙目緊閉,呼吸勻稱,隨著呼吸胸口有規律地起伏著,微微扯動著披肩的金發。
看來是艾米等他的時候又睡著了,雖是不忍心打攪她的好夢,不過再不吃飯,等下餐具就還不回去了,樓下也快到了關門的時間了。
弗蘭輕輕地晃了晃艾米,艾米顫抖了一下,突然驚醒,帶著有些慌張的眼神向推她的方向看去,等看到是弗蘭,她緊張的神情才算是回歸了平和。
“吃飯了。”弗蘭把剛才放在桌上的飯菜向前推了一點,然后在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今天怎么現在才回來?”
“哦,也沒什么,路上遇到熟人多聊了兩句,然后又打聽了點商業區的消息。”弗蘭今天回來晚了是因為去買卡包抽卡了,而且還幾乎把剛到手的收入全花完了,本就有些心虛,此時艾米又直勾勾地看著他,臉上故作鎮定的表情隨時都會崩塌。
好在艾米很快就移開了眼神,低頭吃飯去了。
“對了,明天大詩人有大工作介紹給你是吧。”
“對啊,問他什么事,他也神神秘秘的不肯說,就說是個大案子。”見艾米并沒有繼續追究晚歸的事情,弗蘭總算松了一口氣,之前也有發生過同樣的事情,不同的是那時艾米打破沙鍋問到底,在得知真相后,連著三天沒和弗蘭說過一句話。
“不過他好像還挺靠譜的,也不怎么說大話,明天應該是個大案子吧。”
“哦?你也沒見過他,怎么知道他靠譜啊。”
艾米抬起頭,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你就那么幾個好朋友,說來說去都是他們的事,他們大概是什么情況我還能不知道嗎?”
艾米因為一些原因,平時都不出門,可她又想知道弗蘭平時都在接觸些什么人,都有做些什么事,所以只要有些什么,弗蘭都會回來和她說,久而久之,自然對弗蘭身邊經常接觸的人都有了相當的了解。
“對了,你猜得到他說的大案子是什么嗎?”
弗蘭也思考過這個大案子究竟是什么,畢竟管理區雖說地方不小,不過消息倒是傳的很快,他自己也有些渠道,可近來也沒聽說什么大事,真要說那就是商業區的殺人案了,不過他也分析過了,這事根本不會找上他。
見他一點頭緒都沒有,艾米也露出了一絲擔憂的神情,“希望不要牽扯到什么麻煩事。”
“這個事反正明天就知道了。不過今天我去商業區的時候,發現女神之淚居然關門了,雖然聽人說是羅莎有事暫時停業一段時間,可是以前她因故停業都會提前通知大家,還會在門上貼上告示,可這次卻好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弗蘭對于羅莎毫無征兆地就突然停業還是有點奇怪,實在不想她以往的作風。
“可能是這次的事情特別突然吧,她臨時接到消息馬上要去處理,又或許這次牽扯到的人對于她特比重要吧。”艾米歪著頭給出了自己的解釋。
“不是有傳聞說,其實她好像是被一個有錢人從非管區贖身以后安置在我們這里的嗎,會不會是那個人突然發生了什么變故。”艾米想起了弗蘭曾經跟她講過關于羅莎的傳聞中有這么一條,而且結合現在的情況,貴人突遭變故,羅莎無法像往常那么鎮定地處理事情,急忙趕過去探望也是合情合理的。
“嗯,也有這種可能啊。不過.......”
弗蘭的眼神中慢慢透露出了擔憂,因為此時有一個不好的想法在他的心中逐漸生成。
幾天前商業區發生命案,差不多的時間,女神之淚毫無征兆地停業,老板娘也去向不明。
這兩件事的共同點就是,雖然不少人都知道此事,但是命案到底受害人是誰,嫌疑人是誰,在哪里發生的,具體什么時候發生的,不知道的無從得知,而知道的卻諱莫如深,連出了名的大嘴巴霍克都閉口不談,可見此事背后水有多深。而女神之淚的突然停業也是如此,羅莎究竟為何停業,她究竟是哪天消失的,她何時回來,沒有人有準確的答案,唯一的消息說羅莎臨時有事因故停業是來自菲利普,這個菲利普的身份有恰巧是治安局的人,商業區發生命案,肯定是由治安局直接接手。同時,商業區的命案牽扯到一個大人物,而羅莎的背后似乎也隱藏著這么一個大人物。
之前信息沒有如此集中考慮時并沒有什么,現在一個人靜下來思考過后,一個結論已經呼之欲出了,女神之淚的停業,羅莎的消失與這起發生在商業區的命案直接或者間接有關,兩件事情背后的大人物也或許就是同一個人。再細的內容弗蘭有些不敢再去深入研究,只能在心里期望他的想法最終會被證實只是毫無根據的猜測而已。
當弗蘭從思緒中返回現實的時候,才發現艾米正以擔憂的眼神望著他。
于是他急忙解釋道:“我覺得你說的挺有道理的,嗯......,剛才我就是在想,羅莎背后這個大人物究竟是誰啊。因為要從非管區把人贖出來,可不是光有錢就能做到的事情啊。”
“嗯,也是呢。”艾米隨口回答了一句,又低下頭繼續吃飯了。
弗蘭很明顯地感受到了艾米其實并不認可他的解釋,他不知道剛才自己思考這些的時候究竟露出了什么樣的表情,而顯然就是他剛才的表情和思考的狀態,直接影響到了艾米現在的心境。
于是弗蘭就開始像往常一樣,把今天遇到的有趣的事情和人都像模像樣地說給艾米聽,當然了,他去抽卡那一段自然是被跳過了。
等弗蘭講完,艾米也剛好吃完,于是弗蘭簡單的收拾了下,就端著餐具下樓去了,樓下此時也準備打烊了,弗蘭簡單和伊莉斯聊了幾句,將餐具交給她之后便返回了二樓。
“吶。”弗蘭剛坐下,艾米就搭起話來。
弗蘭發現此時的艾米和平時有點不同,她雖然還是直勾勾地盯著弗蘭,但是眼中卻帶著明顯的不安和恐懼,仔細看去,弗蘭能夠感受到她的肩膀微微地在顫抖,她的手指也不規律的收伸著,這一刻的畫面不禁和記憶中某時的畫面重疊在了一起。
“怎么了?”
“我,”艾米欲言又止,她緩緩地把視線向下移,直到只能看到桌面的角度。“不知道為什么,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這種感覺,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她下意識地重復著,身體也開始跟著顫抖,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
“喂,沒事吧。”弗蘭看情況有些不對,趕緊站起來走了過去。
“我感覺,他好像就隱藏在這些事的后面,他來找我們了!”艾米抬起了頭,眼神中充斥著恐懼和無助,她看著一臉焦急的弗蘭,極力地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是她做不到。
他,弗蘭當然知道他,那個戴著面具的惡魔,艾米一直認為那個惡魔跟著他們從非管區來到了管理區,并且一直在想方設法地尋找他們,因此,來到這里兩年半一來,艾米都不愿意離開這間屋子。
可是,他已經死了,他們已經將他埋葬在了火海,弗蘭清晰地記得那天的情況,可無論他怎么跟艾米解釋,艾米都覺得那個惡魔還活著,而且跟著他們來到了管理區。
弗蘭抱住了瑟瑟發抖的艾米,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他也曾經活在那種恐懼之下,所以他明白艾米所擔心的事情,如果那個惡魔還活著,就一定會來找到他們,但艾米無論如何都不接受那個惡魔已經死了的事實,可笑的是弗蘭明明親手將那一切付之一炬,卻拿不出任何能夠說服艾米的證據,因此他此刻能做的,也只有緊緊地抱住她。
過了不知多久,艾米慢慢恢復了平靜,她放開了弗蘭。
“我很擔心明天那個大案子,如果感覺到有問題的話,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疑,也不要去接,好嗎?”
弗蘭望著滿是擔心的艾米,本想勸說兩句,可還是脫口而出。
“嗯,我知道了。”
艾米沒有再多說什么,起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不早了,我先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
“嗯。”
只是這聲回答,比預期的要慢了幾秒。
弗蘭有寫日記的習慣,同時也會記賬,當他看到今天的收入和支出的時候,名為內疚的情感開始在心中滋生。
明天的大案子看來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了啊。
合上了日記本,弗蘭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那一晚他做了一個熟悉的夢,托這個夢的福,第二天他睡過頭了,結果被送早飯上來的伊莉斯數落了好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