鹵城內。諸葛亮檢視人馬,折損八千余人,陳式陣亡,張嶷帶傷。雖然祁山大寨失而復得,但又被司馬懿阻住要路,進軍不得。
“丞相,喝口水吧。”費祎來到諸葛亮帳中,輕聲說道。諸葛亮手執羽扇,正在仔細察看戰場地圖。聽到費祎如此說,擺了擺手,咳了一聲,坐了下來。
“原來是文偉啊,請坐。”諸葛亮叫費祎坐下,又拿起案上軍情戰報看了起來:“文偉有何事,請說。”費祎將水杯放在案幾上,他看著諸葛亮,好像比以前有些消瘦了,便說道:“丞相,如今相持不下,時間已到四月,不知李嚴為何一直運糧不到,我想去催一下。”
諸葛亮道:“李正方與我,同為先帝托孤大臣,此次運糧,恐怕是遇到了麻煩,文偉,你就不要去催了。”
長史楊儀入帳:“丞相,魏文長和馬岱在上邽與司馬懿相持,他上書,建議沿渭河順流而下攻廣魏。請丞相定奪。”說完,將魏延的表文呈了上來。諸葛亮道:“司馬懿極善用兵,渭水要路,必有防守。就令與司馬懿相持,再作打算吧。”
楊儀道:“萬一相持日久,我軍無糧,文長心生不滿,該如何處置?”原來楊儀和魏延一直不和,趁機挑拔。
諸葛亮看了一看楊儀:“威公,你和文長同為荊襄人,就應該和衷共濟。”楊儀道:“是。敢問丞相,我們下一步如何處置?”
諸葛亮道:“今魏兵守住山險,不與我戰:一者料吾麥盡無糧;二者令兵去襲劍閣,斷吾糧道也。”費祎道:“這如何應對?”諸葛亮道:“我已派姜維、馬岱各引一萬軍守住險要去了。”
費祎道:“魏國這數年間,司馬懿二子,于臬、張虎、樂綝青年才俊輩出,真是我蜀漢勁敵啊。”諸葛亮道:“青年一輩,我們不是也有姜維、劉敏、袁綝、孟琰、柳隱等人嗎?只要好好培養,他年必成戰場主力。”
費祎道:“時間不早了,我和威公告退,愿丞相早日歇息。”說完,和楊儀一起退了出去。
司馬懿帳內。司馬懿與司馬師、司馬昭、于臬分席而坐。司馬懿以他那特有的鷹眼直視于臬:“德揆,你與師兒是同庚吧?”于臬道:“是。”司馬懿道:“你我司馬家關系不淺啊。”于臬年看著司馬懿道:“不知大都督此話何意。”司馬懿道:“先是在玉堂詠詩,你與師兒同為玉堂十士子,名傳天下。后來又一同加冠。師兒娶夏侯家女兒為妻,你也娶夏侯家女兒為妻。就憑這一段佳話,難道不值得傳揚嗎?”
于臬道:“末將出身寒門,大都督世家名門,豈可相提并論。”司馬懿以他那特有的鷹眼再次直視于臬:“你不知道,兗州刺史王昶,是我的門生。他多次致書于我,要我抬舉于你。但我從來沒有和你說過一句話,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于臬心里格登一下,沒想到王昶與司馬懿還有這層關系,而王昶在兗州任刺史這么多年,難道是為了聯絡泰山羊家?于臬道:“末將不知。”
司馬懿道:“大凡年輕氣盛,就會恃才傲物,未經挫折,則認為成功必易。所以你精進上學,連中三次高弟,老夫一直暗中觀察于你,你勝不驕,敗不餒,能與夏侯玄、何晏等人保持距離,極明處世之道。但老夫還要繼續考驗你。”
于臬道:“能得大都督考驗,實是末將之幸。”司馬懿道:“德揆,你祖父去世,也有十年了吧。”于臬道:“到今年冬天,正好十年。”司馬懿道:“文則冤啊。若不是那場大水,關羽何能威震華夏,一戰成名。”于臬見司馬懿東一句西一句扯著,也就不再做聲。司馬懿道:“如今德揆你初上戰場,就射傷張嶷,刺死陳式,你可知道,這兩個人是什么人嗎?”于臬道:“陳式原是黃忠部下牙將,曾和太初之父在定軍山交鋒。前年曾襲取武都陰平。張嶷是馬忠帳下牙門將。”司馬懿道:“蜀軍缺少將才,如今又一死一傷,足以打擊諸葛亮。”
于臬道:“末將只是僥幸而已。當時為救子上心急,不想殺死的,竟然是蜀中名將。”司馬懿道:“你極力營救昭兒,我還沒命昭兒感謝于你呢。子上。”司馬昭起身,走到于臬面前:“向日若不是于將軍奮力,恐怕我已經馬革裹尸了。救命之恩不言謝。某來日后報。”
于臬連忙起身:“子上多禮了。此是我輕騎冒進,是子上為了救我而陷入重圍,應該是我感謝你才對。”二人彼此遜讓。司馬師道:“你們別爭了。所謂患難見真情,德揆所作所為,光明磊落,我兄弟二人,十分佩服。”司馬懿道:“文則真是有福哇。德揆,你盡心王事,你祖父改謚號之事,還是可以商量的。”于臬道:“若得大都督關照,末將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司馬懿道:“先不說這些了。如今和諸葛亮在此相持,德揆有何高見?”這數月來,于臬先是看到張郃不服他,眾將觀望,如今于臬大殺一陣,為司馬懿挽回了一些面子,所以籠絡于臬。于臬道:“諸葛亮必不會困守在此,在鹵城邊,有一縣叫西城縣,尚未被蜀軍攻克。鹵城城小,不足以屯糧,若漢中糧到,諸葛亮必然攻取西城縣,向者此縣即是諸葛亮屯糧之所,愿都督留意。”司馬懿即喚費曜:“西城縣是何人駐守?”費曜道:“此縣止有縣令守城,并無人守把。”司馬懿對于臬道:“何人可去?”于臬道:“西涼徐質,使一柄大斧,有萬夫不擋之勇,可派此人去,萬無一失。”司馬懿大喜,即令賈嗣率軍五千,和徐質一道守西城去了。
次日,司馬懿召集眾將:“諸葛亮足智多謀,我等只須固守,彼軍糧盡,自然退軍,那時再擊之不遲。”張郃道:“諸葛亮勞師遠來,請戰不得,則以為我軍不敢戰,諸葛亮必為長久之計。且祁山知大軍已在近,不若再屯于祁山,豈可止屯于此。不如分為奇兵,示出其后,不宜進前而不敢逼,坐失民望也。今亮孤軍食少,亦行去矣。”司馬懿不聽,張郃憤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