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宿舍管理員的門房里沒有任何人影,但是沒有任何收拾行李的痕跡,就連桌上都還有一壺剛泡好的開水,冒著熱氣。
“趕緊給我去找,她肯定沒走多遠!去兩個校門口一個人一個人地給我問過去!一定要給我找到她!”王隊長對著身后的警員喊到。
余弘隨意翻了一下門房里的東西,發現衣物和生活常用物品都非常新,似乎沒買多久的樣子。角落里晾著一雙布手套,上面的水漬尚未干涸。
“連內里都仔細地清洗過了嗎?”余弘失望地把它放回原處。
鑒證科的警員還在認真地檢查著屋里不尋常的地方,希望找到本案里最關鍵的氰化物。
“王隊,學校管后勤的王老師叫來了?!币粋€警察帶著一位身穿夾克的老師匆匆趕了過來。
“你好,我是王恒勤。”這位面相略帶滄桑的老師朝著王隊長點了點頭,對著余弘和方一凡兩個學生笑了一下。
“這個女生宿舍宿管的人事資料帶來了嗎?”王隊長問道。
王恒勤遞過一個文件袋,說道:“都在里面,不過沒多少有用的信息。我記的當時她是靠熟人介紹,拿到的這份工作,所以沒有經過面試就直接上的崗?!?p> “鄧娟,45歲,一個月前才入的職?文化程度小學畢業,已婚,以前的工作經驗,空著沒填,家庭住址是懷遠路48號305室,聯系電話只寫了個手機號?!?p> 余弘試著打了一下,卻聽見手機鈴聲在門房里響了起來,四處翻找了一下,在單人床上的一件衣服里抖了出來。
“連手機都沒帶走,是因為走得太急了,還是怕被追蹤上?”
王隊長拿起手機,卻發現手機鎖住了屏,只能無奈地把它放到證物袋里,等著回去讓專業的技術人員處理。
“她是怎么知道我們發現她的不對勁的?明明剛剛我們來的時候還是她給我們開的宿舍大門。”一個最先趕到現場的警員疑惑地說道。
“是因為我吧。”余弘想了一會說道,“我打了那個電話給余詩秀,想要找她說清楚這件事,但我想讓她失去冷靜,特意留了些時間給她胡思亂想??赡苁钦娴膰樀剿?,她慌張地找到了宿管,想要跟她詢問對策,尋求幫助,最后被……”
“王隊,找到人了!”
余弘話沒說完,就看見兩個警員壓著一個穿著一中藍色工作服的中年大媽走了過來。
“你們警察怎么這樣?。课屹I東西付錢了啊,抓我干什么?”大媽不甘地扭動著被反剪住的手臂,一邊大聲地嚷嚷,“警察就可以隨便抓人了嗎?我要舉報你們!”
“我們在校園旁邊找了一圈,最后是一個路過的學生聽到了我的問話,提了一句,說在學校的小賣部看見到她。”
大媽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痰,繼續罵道:“我去買泡面犯法嗎?你們這群天殺的,放開我!”
余弘陰沉著臉走到一邊,問道:“你知道余詩秀死了嗎?”
“余詩秀是誰?她死了關我什么事?”大媽毫不在意地反問了一句,“快把我放開!”
“那你一個宿舍管理員,今天中午為什么突然去我們教室收紙盒箱?”余弘追問道。
“怎么?你們教室不讓進嗎?我撿些紙箱賣點錢也違法嗎?”大媽一臉看白癡的表情盯著余弘,然后突然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對著余弘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余弘只覺地心頭一陣怒火涌起,死死地握起雙拳。確實,目前他所掌握的證據完全指認不了眼前這可惡之人。
雖然她只拿紙箱不拿其他的塑料空瓶是不合常理,但單憑這個完全不能證明她是來給余詩秀收拾破綻的,這只是一個合理推論。而且,余詩秀因為性格的原因,平時比較獨來獨往,她跟宿管大媽交好的情況連她的室友也不知道。
余詩秀死的那時候也正好是上課時間,宿舍樓里基本沒有其他人,也不會有目擊證人。
“她身上的物品搜過了嗎?”王隊長看著搖了搖頭的兩個警員,大喊道:“那還不找個女同事給我仔仔細細地搜一遍?”
“我要告你們侵犯個人隱私了?。 贝髬尣桓实胤纯怪?,“我又不是犯人,你們憑什么翻我的屋子,還要搜我的身?”
“就憑你沒有做好自己的職責,不檢查學生宿舍,讓余詩秀曠課,給了她時間自殺!我懷疑你參與了余詩秀策劃的自殺事件!”
王隊長多年辦案,對付這種滾刀肉自有一套經驗,幾句話便鎮住了還在嚷嚷的大媽。
“把她帶到警車里搜身問話,別在學校里讓太多人聽見,造成不好的影響?!?p> “小弘,沒事吧?”
方一凡擔心地看了看兩頰鼓起的余弘,知道他憤怒到了極點,輕聲問道。
余弘擺了擺手,默默地走到宿舍天井中間的花壇邊坐下,陷入了沉思。他要重新回憶一下整個案子,看看有沒有什么細節被他忽略掉了。
“王隊,這些就是鄧娟身上的所有物品?!?p> 一名男警員拿著幾樣物品走了過來。
余弘抬頭一看,是一串鑰匙、一張揉成一團的學校小賣店收費憑證、一些零錢和幾張紙鈔,完全沒有他們期待中的氰化物的影子。
收費憑證上寫的是樂源奶茶香芋味*1,正是在余詩秀寢室的垃圾桶里發現的奶茶品牌,連口味也一模一樣。
“你果然有著作案的嫌疑!”王隊長一拍手掌,臉上終于露出了笑意,“這就是證據!”
“這算什么證據?這學校里買奶茶的人多了去了,我買一杯很奇怪嗎?”被靠上手銬壓過來的鄧娟反駁道,“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去門房里看,我那杯還在床頭柜的抽屜里沒打開!”
一個警官聞言走進門房,幾秒鐘后臉色難看地拿著一杯未拆封的奶茶走了出來。
這時,方一凡拿著兩杯泡好的奶茶走了過來,遞給余弘一杯草莓味的,說道:“別想太多了,這事跟你那個電話沒有關系,只能說是余詩秀過于輕信他人。噥,給你最喜歡的草莓味,不夠甜的話自己再加點糖?!?p> 奶茶,糖……
余弘默然接過奶茶,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口喝完了手里的奶茶,猛地起身跑進宿舍里,三步并作兩步跑進了余詩秀的寢室,里面還有兩位鑒證科的警察在取證。他在桌子下找到了保溫水壺,打開木塞,發現里面的開水早已經涼了。
“請問你們取證的時候,有發現電熱水壺嗎?對了,還有奶茶自帶的白砂糖包!”余弘對著兩人比劃了一下。
兩位警察交流了一下,沖著余弘搖了搖頭。
余弘點了點頭,反身跑回樓下的門房。
桌上,沒有。
床上,沒有。
垃圾桶里,沒有。
等下!
余弘戴上手套小心地撿起掉在了垃圾桶一邊的一條窄窄的白色紙帶,上面還有著些許凹凸不平的紋路。
“這是……”
方一凡氣喘吁吁地站在余弘的身后,好奇地看著這根3毫米寬,2厘米長的小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