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一廂情愿后相忘更令人遺憾的,恐怕莫過于兩個相愛的人從沒有相互表明心意。
許淮靖開始想,當自己還在幻想著曲定晨來日方長的時候,她是不是也在期待著一場曠日持久的愛戀呢?
可是他們已經錯過,并且像兩條相交后無限延長的直線,相隔越來越遠。
許淮靖甚至已經會想不起來,怦然心動是怎樣的感覺。他曾經真切的感知過的那種心動,現在則已經全無蹤跡了。
但就算舊日的情感重新喚醒又能怎么樣呢?他們都不再是沖動起來不計后果的年輕人,他已經結了婚,應當對婚姻負起責任來的。
況且,他對唐媛又怎么會是全無愛意,幾年來,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唐媛對他來說,是妻子,是家人,是他要肩負起的責任和他決心守護的底線。
許淮靖沉思著,不知該怎么回復舒蔓的信息。
舒蔓又說:“你們三個還真是奇怪,感情的事哪還有互相謙讓的。許淮靖,你真的不后悔嗎?”
許淮靖面無表情的想要關掉對話框。
他感到舒蔓莫名的刻意和對唐媛的敵意,這讓他很不舒服。
但他還是回了一句:“唐媛是我的妻子,我很愛她,我沒有后悔過。”
他把消息發送過去之后,便關掉了手機。
他的心開始煩亂起來,對于舒蔓這位曾經的朋友也頓時好感全無。
////////////////////////////////////////
晚上下班回家,唐媛還沒有回來。許淮靖于是做好了晚飯,等待著妻子的歸來。
直到很晚,唐媛才滿臉倦意的回來。這時許淮靖已經開始把飯菜重復熱了三遍。
“回來了?”許淮靖習慣性的隨口問道。
這是他們生活的常態。唐媛最近要比他忙的多,很難在工作和事業之間做出平衡。
她“嗯”了一聲,便徑自回了臥室,看上去心情并不好。
許淮靖于是跟了進來,問她:“怎么了,心情不好?”
唐媛只瞥他一眼,說:“我們部門的陳姐辭職了。”
“就是那個資歷很老的主管嗎?”
“嗯,本來簽了很大的案子,完全可以升職,可是她最近懷孕了,身體也不太好,所以她請了假,但是…”
“但是因為她懷孕了,所以公司考慮到自身的需求和損失,讓她辭職了,其實就是把她辭退了?”
唐媛點了點頭,閉上眼睛。
許淮靖頓時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她恐怕因為這件事產生了不小的壓力。
自己的父母一直催著他們要孩子,可是唐媛一心撲在事業上,孩子對她來說,只會是事業的絆腳石。
職場對女性并不算公平,哪怕多強大的女人,依然會面臨這些困擾。
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說:“沒關系,我們可以不要孩子。”
“現在可以不要,那以后呢?你能接受我們一輩子沒有孩子嗎?你爸媽可能同意嗎?”唐媛略有些激動地問他。
許淮靖險些無語凝噎,他停頓片刻,說:“我爸媽那邊我來應對,如果你不想的話,那我們就不要孩子。”
這話是心里話,他不希望唐媛會因為家庭和孩子而犧牲掉自己的事業,她應該面對的是更加廣闊的世界,她也有能力做到更好。
唐媛低頭沉默,半晌,她問:“我要是說,我一輩子不想生孩子,我討厭小孩,你能接受嗎?”
許淮靖思考片刻,才說:“照你喜歡的做就好。”
盡管在許淮靖的認知里,他很渴望能夠和愛人生一個孩子,擁有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但他更傾向于尊重唐媛的想法。況且也實在無法強求。
唐媛嘆了口氣,轉過頭來看著他,說:“我今天跟繆欣然聊了一會,你猜我們都說了什么?”
許淮靖的心頓時被揪了起來。
繆欣然就是那位新來的女同事。許淮靖不知所措,不是因為他與這位學妹有什么異常的關系,而是因為唐媛對自己的不信任。
“說什么了?”
“說了一些關于你的事情。”
“我?我有什么好說的…”
“怎么沒有,她說起你來,比我還要滔滔不絕。她說她很崇拜你,敬佩你,希望能夠在你身邊學到更多。哦對了,原來她并不知道你不是單身,你沒有告訴她嗎?”
面對唐媛銳利得像刀一樣的目光,許淮靖頓時感到難言的壓抑與緊張。
但他們明明什么都沒有。
“所有人都知道,我以為她也知道。”他解釋道,“你不要總是想那么多好嗎?”
“不是我想的多,是你本來就做的太過了。”唐媛反駁他,“和一個剛入職的女同事交往這么親密,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我們哪里親密了?本來新人就歸我來帶,我只是在工作范圍內給她幫助而已,這是我的職責。”許淮靖原本有些激動,但他很快壓制住自己的情緒,語氣軟了下來。
“那她為什么知道了你已經結婚了之后那么驚訝?我甚至感覺她非常失望,如果你們真的沒有關系,她會是那種失落的表情?!”
“我們真的什么都沒有,你冷靜點,相信我好不好?”
“我沒有不相信你,我也想百分百無條件的相信你,但是你覺得你值得我相信嗎?”唐媛顯現出很不安的表情。
許淮靖瞬間沒了脾氣。
他還是無法做到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無論他說什么,做怎樣的事,也許在唐媛眼里都不是出于愛。
“她那么年輕漂亮,嘴甜會說話,誰會不喜歡呢?就算我看了也很喜歡,這沒關系,這很正常。”唐媛說,“其實如果你真的喜歡她,我都可以接受的。”
許淮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又聽她說:“只要她也同意,就算是三個人一起生活,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可是你總要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哪怕多在乎我一點,就一點,我就很開心了。”
唐媛看起來很是委屈。
可許淮靖又何其不是?他心里又氣又憋屈,一時說不出話來。
唐媛的一番話,不僅是對他的不信任我,甚至在他眼里,簡直已經算是侮辱。
可他還是什么都沒說出來,只是把唐媛輕輕摟在懷里。
“許淮靖。”唐媛叫他。
“嗯。”
“我們要一個孩子吧。”唐媛說,語氣輕飄飄的,好像來自另一個虛空。
許淮靖皺起了眉頭。
他越來越看不透唐媛的心思。
他嘆了口氣,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