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這到底是什么東西?”杜三打了一個飽嗝,眼中充滿驚奇的問道。
“怎么樣,吃飽了嗎?”趙子清微笑著看了他一眼。
杜三連忙點了點頭,雙手撐著膝蓋,把身子坐的直直的。
“那不就得了,問那么多干嘛。”趙子清絲毫沒打算要給他解悉什么,目光看向遠方舒緩了一下眼睛。飯后的困意襲上來,使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為了驅散困意,她隨口找了些無關的話題跟杜三扯了起來。
杜三顯然也想跟趙子清說話,只是他口才似乎不太好,不管說什么,總是吞吞吐吐的,顯得即呆板又木納。
這樣的對話又那里能夠提神?趙子清有些焉巴巴的把頭靠在了膝蓋上,閉上了眼睛。
而杜三這時卻顯得精神很好,他顯然是沒有午休的習慣。在跟趙子清說話的同時,眼神也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眼底閃著淡淡的疑惑——從昨天到現在,相處還不到一天的時間,杜三總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似乎跟一個月前剛從牢里救出來那時有些不一樣了,感覺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但具體有那里不像,又有那些地方不同,杜三卻又找不到詞來形容。
不過眼前最讓他感興趣的還是趙子清拿出來的這些東西,于是又忍不住的問道:“這些吃的東西,也是那位奇人前輩給你的?”
“啊?”趙子清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嗯,是的,他還給了我好多東西呢。”
杜三愣了愣,嘴唇翕動了一下,似乎又想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兩人休息了一會,又上馬繼續趕路。
經過過去的這半天時間,趙子清發現其實杜三對這一帶的地形也不是很熟,他只不過是知道大概的方向而已,從上午走到現在,他經常也會胡蒙亂撞,在遇到山壑與山壑之間的分岔口時,他往往要辯認好久,才可以決定走那條路。
在太陽下到一半的時候,兩人來到一座聳立的山峰腳下,這座山峰比周圍的幾座山都要高出許多,而此時山下已經沒有了路,只有一條被積雪覆蓋住了、卻還能看出一些輪廓的羊腸小道沿著山峰上延伸了上去。
兩人只好順著小道向山峰上走,在快到半山腰的時候,山勢漸漸變得陡峭起來,厚厚的積雪附在嵯峨的山峰上,看上去山勢更加險峻異常,令人暗暗心驚。而小道也不再順著山體繼續往上延伸了,而是沿著半山腰的一個平頂攀延了過去,隱隱就像一條纏繞在半山腰上的一根腰帶。
趙子清騎在馬上,跟在杜三的后頭,抬頭向山峰頂上望去;饒是她此時是在半山腰上,那峰頂看上去卻仍然令她有種仰無止境、直入云宵之感;勁風從峰頂上刮過,發出一陣陣如千軍馬萬廝殺一般的呼嘯,浩瀚而悠遠,聽起來,仿佛這聲音是來自天際。
——好雄偉的一座山峰!趙子清不由的在心里感嘆了一聲,暗暗的佩服著大自然的造物神奇,然而還沒等她心里的感嘆完全消失下去,山峰上便“仆簌簌”的落下了一些細碎的積雪和冰塊。
趙子清皺了皺眉頭,一時也沒在意,然而跨下的馬豎了豎耳朵,忽然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突然發出一聲嘶鳴,就像是遇到了吃肉猛獸一般,驚慌的向前狂奔。
事情來的太過突然,趙子清根本還沒來的及反應,就直接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而杜三的馬也是一樣,只不過杜三騎術非常好,體力也大,反應也比趙子清快一些,他雙腿緊緊的夾住馬腹,人伏在馬背上,雙手死死拽著韁繩,硬是沒被甩下來。
趙子清被摔在雪地上,一直往山坡下滾,好在沒滾出多遠就被幾棵小樹擋住了。只是,還沒等她站起身來,山峰頂上已傳來了雷鳴一般的轟鳴聲,趙子連忙清抬頭一看,頓時臉都白了。
大片的積雪就像洶涌的潮水,以雷霆萬均之勢向山下沖來——雪崩!
趙子清幾乎是沒有任何的猶豫,站起身后,立馬就向著前方一處石壁跑去——那處石壁大約呈四十度角往外傾斜,再加上山體的斜度,隱隱形成了一個往里凹陷的石巖,只要能夠蹲到石巖里面去,就絕對不會被落下的積雪砸到。
而石巖下方的山體又比較陡,積雪落下來后根本堆積不住,就算整個石巖被封了也只是薄薄的一層,只需輕輕一推就可以推l倒,人就可以出來;然而讓趙子清沒有想的是,還騎在馬上的杜三在發現峰頂上的險情之后,他本可以騎馬直接走掉的,可他卻偏偏沒那么做。
他回過頭來發現趙子清摔下了馬,半秒鐘都沒有猶豫,當即就翻身下了馬向趙子清沖了過來,就在趙子清快要跑到那處石巖的時候,伸手一把將她攔腰抱起,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山下跑去。
——你特么這是要我給你陪葬嗎?有那么一瞬間,趙子清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杜三力氣奇大,她根本就沒有任何掙扎的機會,而此時亦是來不及跟他說明什么,。因為雪潮已經離的很近了。
不過她畢竟曾經是個有著信息時代戰場指揮經驗的高級軍官,越是在危急時刻,她就越是冷靜,在腦子短路了一秒鐘之后,她果斷的捋起左手袖子,將手環露了出來,意念啟動的瞬間,那個太空頭盔已經被取了出來,熟練的戴在了自己頭上,并迅速將它扣好。
而這個時候,杜三也顧不上去驚奇趙子清頭上怎么就突然多出來了一個這么奇怪的東西,聽著身后的轟鳴聲已經越來越大了,掀起的勁風也已經吹到了他的身上。
意識到自己恐怕要逃不過去了,杜三忽然把趙子清往地上一放,然后自己撲在了她身上,把她緊緊的護在了身下。
老實說,這舉動看起來確實很令人感動,然而趙子清卻在心里叫了一聲苦,因為她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這種保護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而且對她來說這反而成了一個障礙;她上半身穿有高強度防彈衣和太空頭盔,一般的石塊和碰撞根本傷不了她,她現在唯一要保護的就是自己的下半身;最正確姿勢應該是把自己蜷縮起來,然后雙手緊緊抱住膝蓋。
可是,被他這么一保護,這個動作就完不成了,趙子清剛想要把他推開,積雪的洪流卻已經沖了下來,瞬間將他們淹沒;一時間,天黑地暗,天翻地轉,他們也成了洪流的一部份。
趙子清一聲尖叫卡在嗓子眼里,也不知道隨著洪流翻滾了多少次,又碰撞了多少次,總之,被夾雜在洪流中,根本就分不清東西南北。
趙子清感覺自己的身體隨時都有可能被洪流撕碎,可她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聽天由命。如此感覺過了有一個世紀——其實也就一兩分鐘,她身子忽然一震,然后竟停了下來,不過她還是能感覺到周邊的積雪洪流還在洶涌的流動,她可能是撞在了什么東西上,被卡住了。
趙子清知道目前這樣已經是最安全的了,所以絲毫不敢亂動,一切都只能等雪流停止了再說,而她眼前此時一片黑暗,埋在雪堆里面什么也看不見,不過好在隔著太空頭盔免強還是可以呼吸,想來埋的應該不會很深。
就這樣靜靜的等了大約又有一兩分鐘,雪流終于漸漸的停了,趙子清感覺到周邊沒了動靜,便想起身,可試了一下,根本動不了,身邊的積雪就像大山一樣的沉重。
——完了,難道被埋的很深?趙子清心里涌起一絲不安,想了想,她借著手臂的靈巧,阻礙又不會那么大,試圖微微的調整了一下手掌借力的方位,然后用力一撐。
感覺到壓在身上的積雪稍微松動了一下,趙子清頓時松了口氣——看來并不是很深。
接下來她又用了幾次同樣的方法,她的身子就已經上升了一尺多高,這時她的另一只手也可以借力了,雙手并用下,她的頭很快就破雪而出。
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之后,心中頓時一暢,趙子清一陣手腿并用,很快就從積雪中掙扎了出來,轉眼向四周看了一眼,發現這里是一片山林,山坡已經不是很陡,身旁一棵大樹正筆直向天,也正是因為這棵樹擋著,她才沒有繼續往山下滾。
可是,她卻沒有看到杜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