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封倫的這句話,高翰心想“這封倫消息倒是蠻靈通的!”隨即說道:“德彝兄如何得知的?說起來他的學符還是我親自印發的。我聽聞前些時候那楊浩昏迷多日,沒想到近來竟然痊愈了,實在是異數,想必是圣上隆恩,庇佑顯靈。”
封倫聽得好笑,心底不禁恥笑這個胡拍皇帝馬屁的學究,但也不揭破。只道:“皇恩浩蕩。不過,聽說那楊浩年幼驕橫,出手暴打虞侍郎的次子。而且,聽聞他還對朝政頗有微詞,屢屢對和親之議表達不滿,楊素大人對他頗為不喜啊!高兄。此番他前去國子監學習,還望高兄盡心督導,可莫要再出現有如開皇十九年那樣的悖逆之事才好。”
高翰大吃一驚,忙追問道:“德彝兄,何出此言?不知這是……”
他如何不知道開皇十九年秦孝王被軟禁,秦王妃崔氏毒害秦王楊俊的事情。開皇二十年,在秦王死后,秦王妃亦被先帝賜死。直到如今,也是因為此事,楊浩還沒有爵位,也不知今上何意。”他只是不知道封德彝突然提起此事,還要他嚴加管教,到底是什么用意。難道是圣上的意思?想及此,高翰臉色不由得變了一變,這件事關乎天家不由得他不多想。
一旁的封倫看著高翰的表情緩緩道:“圣上自然是維護皇家威嚴的,然我等臣子,亦應為圣人分憂。前幾日見虞侍郎,他還惦念此事,特囑托德彝代為傳達一二,希望高兄能盡責盡職,督導楊浩的學業,莫讓其在這般驕橫肆意妄為下去。”
高翰恍然大悟,心中已經有數,口中不住的說:“謝謝德彝兄提醒,翰豈敢辜負圣恩,定當悉心教授,絕不致出岔子!”
封德彝心知目的已經達到,靠近高翰,附耳低聲道:“高兄在國子監任博士多年,精通禮記和左傳,你的學識,虞侍郎也極為欣賞。這件事情辦得好的話,不久之后,或可更進一步,哈哈哈……”
高翰心中想到“虞侍郎的次子與楊浩交惡,也許這是一個機會,投入虞侍郎的麾下,這樣仕途也許真如封德彝所說。”于是便道:“這個我明白,教導學生乃是分內之事,自然嚴格。不過德彝兄,虞侍郎真的說或可更進一步?”
封倫面色如常道:“自然,這種關乎人前程的事情,我怎好說假話呢?”
高翰顫聲道:“那太好了,下官,下官明白!”
封德彝給了高博士一個不可言傳的笑容。兩人在封府門前,互相告別。
離開封府,高翰犢子坐在馬車上,陷入深思。“今日這件事情,實在是有些奇怪。如果真是圣上對楊浩不滿,一言九鼎,怎需我一個國子監的博士在這多言,不過前些日子確實聽聞楊浩將虞侍郎的二公子打了,想來不是陛下,也是虞大人要整這個楊浩,再加上楊浩在上林苑與豫章王的沖突,這封德彝倒是八面玲瓏,方方面面做的都是滴水不漏。”
“不過,這楊浩到底是天家子孫,皇室血脈得從長計議,不過既然許我高位,多半是有些希望,我卻不好陽奉陰違。到時候再看情況吧,如若那楊浩果然不堪,自己不妨順勢而為,總不能叫人抓到馬腳。”
高翰嘴角微微揚起,像是打定什么主意般。
?……
封德彝回到封府的正廳,對著外面的仆從冷聲道:“去把二公子叫過來!”
站在一旁的封夫人,看到丈夫剛送完高博士回來就一臉怒色,扯著封倫衣袖輕聲問:“言遜怎么啦?又惹你生氣啦?”
封德彝沒好氣道:“你個婦道人家不要管,我自有計較,慈母多敗兒,說的就是你。”
封夫人無語。
“爹爹喚我何事?”封言遜進了正廳,瞧見自己父親嚴正的神色,不免有些緊張,求助似的望向母親,卻見封夫人并沒有說話的勢頭,便開始了東張西望。
“你過來說話,不要東張西望!”封德彝高聲吼道。
封言遜縮了縮身子,向前挪了一挪。
只聽封德彝道:“上個月,為什么跟長孫無忌打架,他爹是長孫晟你不知道么?”
是長孫無忌說的還是高翰那匹夫說的,那老窮酸竟說我壞話,看我回頭怎么收拾他。
“混賬,高翰再怎么說也是國子監的博士,朝廷命官,高博士有說你壞話嗎?那長孫無忌難道不是你打的?”
“哎呀,阿爹,孩兒哪里有打人,我只是往那個書呆子背上倒了點墨汁嚇唬嚇唬他而已,這算打人嗎?”
一旁的封夫人也來勸,封德彝聽得氣結,一手指著封言遜的鼻子道:“那長孫無忌素來乖巧,性情純良。你不招惹他?難道是他欺負你?我怎么就不信呢!”
封夫人不忍心兒子被呵斥,連忙出來打圓場說:“言遜他還是個孩子,男孩子嘛,玩鬧一些很正常。夫君勿要動怒,氣壞了身子!”轉頭對堂下站著的兒子道:“可不要再惹你父親生氣了!快回房讀書去,過兩天國子監就要開學了,別落下課業。”
封言遜如逢大赦,一溜煙的跑回去了。
正廳里的封倫看著夫人道:“你就慣著他,那長孫無忌他爹長孫晟是重臣,頗受圣上信任。豈能這樣胡鬧。”
封德彝一擺手:“罷了,不說了,這件事情就這樣吧,索性是孩子胡鬧。哼,不過崔家的人最近動作頻頻,暗地里指使不少人給圣上吹風……”
封夫人道:“莫不是要翻案?越國公大人怎么說?”
封德彝滿不在乎道:“跳梁小丑罷了,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