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賞菊,從建國之初到現在,已經延續了百年。
十月,天不熱亦不涼,正是秋菊盛開的好時節。
大團大團顏色各異,形態萬千的菊花簇擁在長寧宮內,各種風情的女人來回走過,時不時捧著花贊賞,彼此說說笑笑,氣氛倒是融洽。
“王妃娘娘,你可是嫁了個好丈夫。”一個體態豐腴的中年婦人笑道,扇子掩唇,眉眼彎彎。
“是啊,都說永景王爺和王妃伉儷情深。你們瞧,王妃手上的玉鐲子,紫玉,價值萬金哩。”又一人說道,語氣頗有奉承之意。
提到紫玉鐲,風輕云聞言,下意思地把鐲子往衣袖里收了收。隨即對那婦人淡淡一笑,然后就不想再理她。就借口去宮門口為太后接駕了。
說起這紫玉鐲,確實是景嶸送她的。
今日一早,她就像大婚那日一樣,抹上平日從不抹的脂粉,穿上華麗的宮裝,正要出門時,景嶸見她發飾簡單,與衣飾不配,就又強壓著她打扮了許久,于是風輕云只好戴上自己平日最討厭的發簪。景嶸見了,似乎依舊不滿意,不知從哪拿出了那塊紫玉鐲,給她帶上,然后兩人就分開去了長寧宮。
太后沒接著,卻碰上了景嶸。
景嶸騎著黑色駿馬,一路疾馳而來,路上華貴的的車馬,行人紛紛讓道。景嶸在宮門前勒馬,正好看見那個紅色的身影從門內緩緩走來。
“怎么出來了。”景嶸翻身下馬,走在她面前。
“那些婦人實在不喜歡。唧唧歪歪的,沒個消停。”風輕云說出不滿。
景嶸將韁繩扔給了一旁的小廝,領著風輕云走了條小道進長寧宮。
“都一個模樣。她們的丈夫也好不到哪去。”景嶸笑了笑。
“你今早服藥了么?”風輕云問道,有些關切。
景嶸聞言,偏過頭去看一旁的金菊。
風輕云似乎也猜到了,聲音提高了幾個度:“為何不喝?”
景嶸不言,只是嘴角漸漸勾起一個優雅的弧度。
“喂!問你話呢?”風輕云覺得自己在訓斥孩子。
“太苦了,喝不下。”景嶸聳了聳肩。
“你還怕苦?你知不知道你不喝藥,孟叔得擔心死。”風輕云又氣又笑,這理由,也虧他想得出來。
“他擔心,那你擔心么?”景嶸挑眉。
“你要聽實話?”
景嶸點了點頭。
“不擔心。”風輕云說完,還是忍不住笑,笑著快步走開了。
留下景嶸獨自站在那,風吹起他的長發,也吹暖了他的心。
半個時辰后,賞菊宴于長寧宮庭院開始。陛下和皇后攜手高坐主位。其他的大臣和女眷都按了各自的席位入座,遠遠看去,長寧宮外全是華服,流光四溢。
一聲鼓鳴。
眾人們紛紛下跪行禮,一時間頌詞流溢。
陛下穿了玄色金絲龍袍,滿面春風,陛下與懷中人低語了什么,美人言笑晏晏,引得風輕云都不好意思了,只好偏過頭,瞧見了皇后撫著微微隆起的腹部,坐在一旁若無其事地喝著新泡的菊花茶。皇后真是大方,若是自己,眼中可揉不得沙子。
“輕云啊,譽國有規矩,賞菊宴東道主就該歌舞助興,你準備好了嗎?”太后忽然詢問了一句。
這哪是詢問,這簡直就是命令。真不知道這個一向最愛自己的皇奶奶,如今怎么……怎么喜歡和自己擰。
風輕云無奈,瞥了一眼景嶸,心想定是這家伙弄出來的事。
景嶸卻仿佛沒在意這目光,坐在風輕云身邊,吃著糕點。
“你沒用早膳?”風輕云蹙眉,想起張大夫說過他脾胃不好的事,竟這么不把自己的身子放心上。
“出來得急,未曾用過。”
“好吃?”風輕云似諷非諷。和他在一起半年多了,也沒見過景嶸吃過糕點,除非餓急了。
“也就這樣吧。”景嶸拍了拍手上的糕點碎屑。
“輕云,你皇奶奶叫你呢。”
風輕云說話說得投入,忘了太后叫她歌舞助興的事,直至陛下不悅地提醒了一遍,這才回過神來。
“是,臣女無禮。”風輕云瞪了一眼在一旁輕聲嘲笑她的景嶸,隨即站起,躬身行了一禮。
“輕云呀,你可準備了歌舞?”
“早已準備。”風輕云神秘一笑:“定當一鳴驚人。”
一鳴驚人四字一出,全場嘩然。
誰都知道,上林郡主風輕云是出了名的紈绔少女,別的大家閨秀在刺繡,學習琴棋書畫,她就喜歡整日騎馬游玩,哪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若非太后娘娘護得緊,只怕連陛下都得逼著她上書房讀書。
今日還想一鳴驚人?她可是琴棋書畫樣樣不通。
說到她的才華,那些女眷也沒想明白陛下會把她嫁給才華橫溢的永景王。
“哦?”陛下起了好奇心,笑著問道:“輕云,你想怎樣一鳴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