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并沒有就此作罷,她又問:“本宮且問你,今日你與庶妹們是如何來的這席面?”
顏緒丹正要把事情推給顏思卿,長公主又提醒她:“想清楚了再回答。”
她心下一驚,沒了法子,只得將太子妃一道拉下水。
她跪在那,低著頭雙拳緊握著,嘴唇也咬破了皮,心里暗罵著顏緒青這個蠢貨,現下竟將這席面間的貴人都差不多得罪了個干凈。
“哦?太子妃倒是個有主意的。”。
“侄媳也只是想著人多熱鬧,可沒想到……還望姑母恕罪。”
“好孩子,姑母不怪你。”長公主看著坐在下面席間的太子妃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盞,飲了一口后放下。
太子妃端起酒盞沖長公主訕笑一下,一飲而盡,而太子卻覺得丟了面子,心中郁悶,氣的在桌下的手偷偷擰了下太子妃腿上的肉,太子妃吃痛又不敢出聲,只狠狠瞪了他一眼。
坐在一旁不遠的趙王看見這一幕,憋笑憋的被酒嗆得直咳嗽。
“顏家書香門第累世官宦,祖輩攢下的聲譽,你們應當懂得珍惜。好了,大好的日子,不說這些,你們下去吧。”
顏家姊妹的插曲就這么過去了,長公主似乎并未被影響心情,舞女相繼入場,樂師繼續奏樂,不同于剛才的是這次多了一位蒙面女郎。
此時天色已完全暗了,女使將篝火點燃的更多更為濃烈,像斬開的天與地連成一倒吊著的火把。
那蒙面女郎舞步輕盈,被眾舞女團團圍住,那身形肩若削成腰若約素,云鬢半偏,明眸如皓月當空,眼波流轉間,似妖似媚似蠱似惑,一身紅裙在篝火的映襯下像一朵盛開在夜色下的扶桑花一般。
一曲終了,舞女們有序的退下,走在最后的那位蒙面女郎在經過恒王身邊時似是不經意將絲絹落下。
抬頭時,人已走遠,恒王看著那抹紅色的背影,笑了笑,才要將那手絹收好,不曾想,卻被身旁的趙王搶了去。
他像一個孩童一般耍賴:“我搶到了就是我的。”
坐在他們對面的沈翊璟看到這一幕,陰沉著臉,暗暗握緊了拳頭。
“二哥,今晚我們換個營帳。”
那條絲絹上用線繡著“三更天時見”。
恒王同意了。
“二哥,這么個美人若是細作?”趙王覺得有些遺憾。
“若是細作你當如何?”恒王笑著問。
“自然是斬殺了。”趙王答的干脆,似乎沒什么大不了。
“她今晚會來么?”他又問。
恒王看著如墨般漆黑的夜空,淡淡的開口:“她一定會來。”
回營帳的路上,沈翊璟一路無話,身旁的顏思卿看他晚間席面上便拉著臉,想來是因為顏家的事情而不高興。
她試探了一下:“王爺可是生妹妹們的氣?”
“不干她們的事。”他否認了,又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些什么,四下張望了一下,壓低聲音:“往后不用與太子妃太過親近。”
顏思卿點頭,談話間,兩人已到了營帳,剛走進去便看見已經消失了一天的羅琦。
她披著一件黑色的大斗篷,似乎是剛從外面回來。
“誰準你自作主張去席間拋頭露面的?”沈翊璟滿臉怒容厲聲呵斥道。
羅琦轉過身來,脫下斗篷,里面是一件大紅舞裙,顏思卿這才明白,原來剛才的蒙面女郎竟是她。
“魚已上鉤。”她對沈翊璟的斥責不以為意,將斗篷隨便扔到一旁。
“你可別壞了我的好事!你今晚不準去,我另有安排。”
“長公主絕不可能聽你一面之詞,必須要先從恒王下手。”
“不行,你別太沖動了。”
“我沖動什么?”羅琦有些激動,“他現在是你唯一能動的人,難道太子的虧你還沒吃夠么?”
聽她提起太子,沈翊璟似是想起了什么,瞪著羅琦怒不可遏:“閉嘴,我自有打算。”
“我已經等了這么多年,我等不了了,反正我已經約了他寅時見面,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一定要去。”羅琦固執的往外走。
沒聽懂兩個人打的什么啞謎,顏思卿也沒多問,她可不想引火燒身。
趁羅琦擦身而過的瞬間,沈翊璟突然轉身一記手刀劈向她后頸處,后者兩眼一黑就倒了地。
他叫來尤青,將羅琦帶去隔壁帳篷好生看守,做完這一切,他看向由始至終站在一旁安靜的毫無存在感的顏思卿,像是才想起來這里還有別人。
“你不便知曉太多,危險。”他不愿多解釋。
“王爺,我什么都不知道。”
這么說似乎也沒錯,但沈翊璟突然覺得兩人似乎生分了許多。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皺了皺眉:“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將來總有一天,該你知道的,你都會知道。”
入了夜,此間營帳皆已熄了燭火,萬籟俱寂,卻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
寅時一刻,有腳步聲響起,雖然很輕微,但在這寧靜的夜晚還是顯得有些突兀。
一個丫鬟摸黑進了恒王的帳篷,那床上躺著的男人被子蒙過頭,像是已經睡著了。
丫鬟躡手躡腳地靠近他,一步一步終于走到床榻旁,俯下身,輕聲喚著:“王爺,王爺醒醒。”
男人依舊沒有動靜,丫鬟伸手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卻在看到那張臉時嚇的手一抖,轉身就要跑。
趙王當然不會讓人這么輕易逃脫,他抓住丫鬟的手不讓她掙脫,卻不想丫鬟竟會些拳腳功夫,當下兩人便交起手來。
那丫鬟三兩下掙脫后自知不敵,便往外跑,趙王在后頭追,兩人一路跑到太子營帳處,那丫鬟突然沒了蹤跡。
原來竟是太子的人。
上次陷害他和二哥賬還沒算清,還敢找上門來,那就怪不得他了。
“走水了,走水了。”
“護駕,護駕。”
突然火光沖天,太監丫鬟的聲音,官眷貴婦的聲音,御林軍的聲音讓原先寂靜的夜現在鬧騰不已。
趁亂中,趙王混在往來人群間,得意的看著那著火的帳篷,卻不想御林軍護送出來的竟是另一張熟悉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