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自家主子如此,凌月緊張的上前一步,這才發現自家主子的眼中竟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水霧,她順著墨殤雪的眼神看了過去...那是一支白玉所雕刻的玉蘭花簪,所用玉材并不是十分名貴,但那簪子上的玉蘭花卻雕刻的栩栩如生,就連花蕊都清晰可見,而且所制之人極為用心的將花蕊浮上淡淡的黃色,讓其更似生機勃勃,為妙為俏。她此時也心中恍然,這支玉簪竟然與夫人在小姐十歲生辰時所送的那支玉簪一模一樣。
她知道,當初小姐逃婚時,并未有帶上這支玉簪,可如今,相府滿門盡滅,玉簪也蕩然無存,怎么現在會出現在這元家的珍寶齋里?這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
墨殤雪拿起那支玉簪,仔細的看著。一旁的活計以為她相中了這支玉簪,笑著道:“姑娘可真有眼光,這支玉簪是這里唯一一樣不屬于青煙姑娘的制品。它是前朝宮中的匠人所致,出宮時便因為賞賜帶了出來。后來因為家道中落,不得已就將這支玉簪賣掉,換了些銀錢。聽聞,這支玉簪輾轉到了不少人的手中。可就在前些日子,竟然被人當在了我們元公子的當鋪之中,因著是死當,公子也見不得這樣的好物件被糟蹋了,所以就想在咱們珍寶齋尋個有緣人,就此收入手中。”
“凌月,給銀子,這支簪子我買了?”墨殤雪仔細打量著這支玉簪,她記得,母親告知過她這支玉簪的來歷。是她父親在一次出宮時,偶然救下了一位內侍監,后來,這位內侍監為了感謝父親的救命之恩,便將這支玉簪作為謝禮,送到了父親的手中。
父親找人查過這支簪子的來歷,它是前朝皇后之物,因著賞賜給了當時的貼身女官為嫁妝,所以才會流落出宮來。后來,玉簪的主人因為當時皇后的原因,遭到貶斥,家道中落,不得已將玉簪賣出,這才被內侍監所得,最終到了父親的手中。
那時,她年幼不懂釵環之物,有一日不小心,曾經將這支玉簪的花瓣處磕碰了一下,讓這支玉簪有了缺陷。而當墨殤雪看到那曾經自己給這支玉簪留下的傷痕時,她更是險些控制不住自己已經稍有紅潤的雙眼。
活計見眼前的姑娘竟是如此的大方,毫不問價的同時就要將這支價值不菲的玉簪買下,讓她實在是有些大喜過望,當即就接過了凌月遞過來的銀票,足足二百兩。而此簪子的賣價,也才一百八十兩。
活計笑著轉身就往掌柜的方向走去,畢竟花了這么大手筆買下簪子的人,她可是要好好招待的。她想去取一個錦盒,將玉簪裝起再交到那姑娘的手上,可當她轉身回來的時候,卻瞧見那個剛剛給她銀錢的侍女,已經受到了姑娘之意,將玉簪帶在了姑娘的頭上,這讓她很是不解。尋常來買簪子的姑娘,都是愛惜至極,不到什么重要的場合是根本不舍得佩戴她們珍寶齋的任何一樣飾物的。而眼前的這個姑娘,倒是大有不同。
墨殤雪的手撫在了發髻間那支玉蘭花簪上,她沒想到,這支玉簪竟然會出現在珍寶齋。若說,這支簪子真的是沈府遭人滅門那晚的遺失之物,而一切又如剛剛那活計所講的一樣,是被人死當在了元家所在的當鋪之中,那也就是說,找到那個死當的人,就可以知道,到底是誰,在那也屠戮了沈府滿門。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后,對著活計,道:“你們這兒的首飾我都極為滿意。這里可有雅室,我想進去好好選一些,站在這里選,未免有些太過失禮了。”墨殤雪清楚的知道,事實要是真的如她想的那樣,那這珍寶齋當中有的東西,就應該不止這玉蘭花簪一樣。想要清楚的了解事情的真相,看來還真的要同這元公子結交結交了。
那活計見狀,笑著道:“有的有的,還請姑娘隨我來。我們這的雅室在水晶珠簾之后,那是給像姑娘這般的貴客準備的。”說著,腳下的步子就往雅室的方向走去。
墨殤雪跟在活計的身后,來到了這珍寶齋的雅室之中。活計將三人引進之后,便退了下去,準備端些茶點上來,以方便貴客在挑選的同時,可以隨手飲用一番。
稍稍等了一小會,活計便掀開了水晶簾幕,將茶水放在了墨殤雪面前的桌子上,而隨后進來的,便是這珍寶齋中的其余的活計,她們每人手中都端著一盤首飾,依著規矩站在了墨殤雪的對面,以便供她挑選。這些首飾每一樣看上去都是琳瑯滿目,奢華至極。用料皆為上層之選,只是單單一小塊配飾,用的都是極其名貴的藍寶石鑲嵌而成。
墨殤雪看在眼里,將東西都一一掃過,卻未見再有任何眼熟之物。有些不解的她,心中疑惑,是不是那晚行兇之人只在當鋪里當了這一件東西,而在未有其他?正想著,活計身后的水晶幕簾被人輕輕撩起,紅菱便驀地瞧見,有個人走了進來。凌月隨后也反應了多來,看著那個人,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樣,這不是那日同高少將軍競價的公子——元洛塵。
墨殤雪微微側目,果然,自己要求進雅室的舉動引起了元洛塵的注意,這才導致會元洛塵會在此時來到這雅室之中。畢竟在京都城中,若非是皇室貴胄,可從來沒人會有如此大的口氣,竟然會要在雅室之中選取飾品。能進入雅室之人,必定王府將相之別的高門親眷,不便與外人相見才會如此。既然是這樣,身為商賈中人的元洛塵又怎么會錯過這么好的與之攀附的機會。即便來人是后宅女眷又如何,他也自幼應對之策。正所謂,朝中有人好辦事,為此多尋覓一個靠山,對于元洛塵來講,只會有助益,不會有弊端。
但是很顯然,當元洛塵進入到雅室中見到墨殤雪的時候,微愣了片刻,他沒有想到,來人并不是什么王府將相之女,而只是一個區區暮雪樓的少東家,這讓他的神情上瞬間有種不明的意味。似乎所料其中,又似乎對來人很感興趣。
墨殤雪面紗處的雙眸清淡無波,但卻透露出了絲絲冰寒,話語聲雖然帶著謙敬的笑意,可言語中,有著無盡的冷漠與疏離,她福了福身子,對著元洛塵,道:“沒想到今日元公子的珍寶齋開張,身為鋪子掌柜的元公子竟然會親自到此,還真是有些出乎我的預料。不知元公子現來這雅室之中是為了什么?難不成,是因為那日沒有得到雪山銀芽而想要為難與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