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睡了一夜,第二天醒來,楚汐顏就被告知墨北寒出門了,但是這次沒有帶李隨風,他是一個人出去的,還騎了他剛降服的汗血馬。
她真的是很好奇他到底去忙了些什么事情,但是根本沒有人知道,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的行蹤不需要向任何人匯報。
吩咐了羅實把字拿去找工匠制作,然后她認認真真的給楚懷遠寫了一封信,除了一些問候,就是關于長寧侯府的功夫,她看不懂的一些地方,信里細細的跟他請教。然后找了李隨風遞給他,他因為早就接到過墨北寒的吩咐,二話沒說就去幫她辦這件事情了。
然后日子就這么過去了,墨北寒沒回來,楚汐顏也沒出門,她平日里都是悶在屋子里練拳腳,因為手上還有傷,所以也不敢使太大的力,主要以練腿部力量為主。
過了幾天,她的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才又開始她日復一日的魔鬼訓練,甚至連羅實都被拉下了水一起練拳腳,對他十分嚴厲,但是效果顯著。
這天一早,她正跟羅實在后院比賽翻墻,就看到李隨風手里端了一個蓋著布的托盤,過來找她。
“王妃,這是城東兵器鋪按照您的要求做的。”
楚汐顏眸子一亮,立馬從墻上跳下來,一把掀開托盤上的布,整整齊齊的幾排S形雙面飛鏢出現在眼前,每一個都輕薄小巧,刃上卻都閃著森冷的光。
她信手拈起一枚仔細端詳,確實是做工極好的,鋒利、靈巧又方便攜帶,只不過……
她的眼又暗淡了下去,論制造暗器誰最厲害,她組里的大哥可是當仁不讓的,生前她和小七出任務總會有稀奇古怪的東西傍身,一點都不起眼,但是可以在不經意間殺人于無形。
這個無影鏢就是仿照她生前的樣子做的,但是終究比大哥做的,還差一些。
“這飛鏢雙面都很鋒利,用的時候難道不會割傷自己嗎?”羅實湊過來,一臉的好奇。
“不會的,我心里有數。”
“是是是,咱們王妃哪是尋常女子?自然不會有差池。”羅實笑嘻嘻的應著,然后又一本正經的看她,“不過您這些天都沒出過王府,那瓊樓巷那邊您不管了?”
瓊樓巷……是啊,確實是好長時間沒去了。
“匾額都做好了嗎?”
“做好了,只等您吩咐擺掛呢。”
“哦,不著急,我先去看看情況。”她說著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換衣服,同時抬手跟羅實拉開距離,“我自己去,你不用跟著了,萬一被認出來是燕王府的人,你家殿下會困擾的。”
不帶人去怎么行?哪能自己去?
羅實這就要追過去,卻被李隨風抬手擋住了。
“她的功夫都遠在你之上了,尋常人是近不了身的,無需擔心。而且……爺派了影衛保護她。”
“什么!”羅實震驚的低叫出聲,然后又怕被別人聽見一樣小聲確認,“爺為了王妃,動用了風雨樓的人?”
“嗯。”
“那我跟著也確實沒什么用,我還是幫張嬤嬤做飯去,告辭。”
李隨風看著羅實風風火火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后跟著他一起往廚房走去。
而楚汐顏對此一無所知,她換了一身水藍色男裝,束起了長發,然后用黃蠟和脂粉認真的修飾了自己的模樣,最后還用眉筆在眼角點了一顆痣,滿意的看了看鏡子里有些陌生的丑臉,拿了扇子轉身出府。
易容這種玄學的東西她不知道有沒有,但是化妝她可是熟悉得很,作為一個頂尖殺手,人群里逃生是必備技能。
“站住!你是何人!”王府門口的侍衛見了她,立刻擺出了一副嚴肅的模樣,甚至有人還拔了劍。
“是我,好好值你們的班。”
她滿意的點點頭,然后在一群人錯愕的目光中奪門而出,手里搖著折扇大步離開,看上去好不自在。
走在瓊樓巷的大街上,她躲掉了四面八方的鶯鶯燕燕,目標明確的朝著她的香雪樓走去,半路的時候她看到了墨元皓的白羽樓,那樓富麗堂皇,華麗炫目,在一眾青樓艷館之中如同鶴立雞群。
等著吧,用不了多久,墨元皓你會知道,真正讓你鬧心的不是凌月閣,而是香雪樓。
加過修飾的雙眼綻放出冰冷的寒光,轉眸,她一臉冷漠的離開。
“呦,公子怕不是走錯地兒了吧?咱們這兒近日不接客,要不您瞧瞧周圍哪家順眼便先去,等咱們這里開張了再來。”
柳姨出門倒塵灰,抬頭見到楚汐顏,就著急的打發她走。
“多日不見,柳姨的嘴越發的厲害了。”
“您是……東家!”
柳姨定睛看著眼前相貌平平的公子,與第一次相見竟不是同一個人,但是細看又覺得他身上清冷的氣息似曾相識,不是那天的東家還會是誰?
“近日事忙,這里修葺的事情有勞柳姨照看了。”
“不礙事,閑著更覺無趣,忙活起來反倒是踏實。您這是易容術?”
“不是,胭脂水粉畫出來的。”
四大妖術之一,化妝,了解一下。
“呦,那這可奇了,咱們這個行當做了幾十年,從來不知道胭脂水粉竟能有這般妙用!”
“你放心吧,這些我回頭都會教大家,咱們既然要干事業,自然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毫無特色。”
“是是,您是東家,自然都是聽您的。”
“這里不宜說話,進屋吧。”
柳姨點點頭,然后給她讓出了路,待她進了門,才跟著她進去,有重新把門關上。
大廳的陳設已經大變了樣,在楚汐顏的交代下,建筑工匠在大廳里修了一方水池,水池中央是一個圓形的舞臺,周圍鑲嵌了金色的蓮花燈托,花心都放了蠟燭,卻并沒有點火。
若是點了火,那么這個舞臺必然會在一圈的燈火跳躍中絢爛奪目,到時候彩綢從梁上一瀉而下,柔美飄逸,自增了三分神秘,七分騷動。
是她交代羅實找人修的,看上去還不錯。
等回頭,屏風做好了,把它擺在舞臺后邊醒目的位置,讓人好好瞻仰她家燕王殿下的墨寶。
“東家,這個舞臺建好幾天了,咱們什么時候開門做生意?”
“不著急,咱們且等著看看,時機成熟之后,我自然會告訴你怎么開門做生意。”
她負手而立,目光在空蕩蕩的幾層屋子上飄過,突然看到兩個女子在掛燈籠,不由得皺了眉。
“送燈籠的工匠不負責把燈籠掛好?”
“可不嘛,人家就做好送來,收錢就走了,哪還管這么多?”
“記住這家店,以后有燈籠壞了不必在他家做了,換一家便是。”
“是。”
“綠蘿小心!”
“啊……”
隨著兩聲驚叫,楚汐顏抬頭就看到那個掛燈籠的女子從三樓摔了下來,原本扶梯子的那個嚇呆了,只顧原地驚叫。
楚汐顏瞬間跑過去,踏了旁邊的柱子彈跳起來,一把撈過半空中的女子,兩個人一起落到了地上。
拍了拍身上莫須有的灰塵,楚汐顏看著跌坐在地上一臉慘白的綠蘿,才發現這好像是那日把她引來這里抱琴的姑娘,今天仔細一看,生的倒是清秀。
“怎么了!怎么了?”
可能聽到了驚叫的聲音,所有人都從屋子里出來,看到綠蘿失魂落魄的樣子,陸陸續續的趕到大廳察看。
“剛剛掛燈籠的時候,綠蘿不小心踩空了腳,直接就掉下來了,幸虧公子及時出手相救。”
原本扶梯子的女子趕緊跑了下來,把綠蘿從地上扶起來。
“綠蘿多謝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貴姓?”
“什么貴姓?這是咱們新東家,那日白白掏了八百萬兩黃金的凌公子!”
柳姨這么一說,周圍的女子全部都不信的看著楚汐顏,這跟那日清秀的公子完全不是一個人,怎么可能呢?
“您是……凌公子?”
綠蘿不信的看著她,一張小臉都皺成了一團。
“我記得我讓人給你送了一把新的琴,你可還喜歡?”
楚汐顏目光清淡的看她,仿佛是為了證實自己的身份,淡淡的問她。
綠蘿目光閃了閃,才低下頭去。
“多謝公子贈琴,那琴價值不菲,綠蘿定當好好珍惜。”
“那日見你真心愛琴,卻被摔壞了,回去讓人準備了送過來的,好好彈奏,便不會辱沒了它。”
“公子說的極是。”
突然一聲清淡如水的聲音傳來,楚汐顏回頭,就見到一襲紅色長裙,面帶面紗的女子站在那里,她的目光如同那日一般堅韌,但是目測身體已經好多了。
是落霞。
“清歡拜見凌公子。”
清歡?
似乎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她緩緩的走到她面前,清淡的解釋。
“那日公子走的時候,說落霞那個名字不好,我便改了,雖然身處煙花之地,惟愿此生一世清歡。”
“清歡無別事,煮茶待舊人。這才是真正尋常的日子,這名字很好,有我在,盡力給大家一世清歡。”
清歡看著她,卻久久沒有出聲,半響,才又行了禮,全是給她的回應。
楚汐顏冷眼看著,隨手打開折扇輕晃。
這個女人,果然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