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張三生出了天下賭坊后，神智昏昏地去了對面的怡春院。
怡春院里都是熟知的姑娘，看到張三生來訪，知道他是來找小紅的。
“張閣老，小紅今晚不能陪你了。你請回吧。”迎面走來一位姑娘，同情地對張三生說道。
“小紅。”張三生眼睛放出一絲亮光，很快又黯淡下去，“哎，美人已走，如此漫漫長夜，如何熬得過去？”
那姑娘笑道：“這天下又不止小紅一位好姑娘，光是這怡春院，比她了不起的，就有不少。出來尋開心的，為什么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張閣老抬頭看著眼前這位姑娘，略施粉黛，輕畫蛾眉，蠻腰盈盈可握。傾顏一笑，足以讓人神魂癲倒。
“不知姑娘今夜可否一聚？”張三生低聲問道。
“小女子賣藝不賣身。”
“……”張三生一臉黑線，撩了半天，你跟我說賣藝不賣身。
“閣老愿聽一曲《天涯人》否？請到別苑一去。”
那姑娘說完，轉身就走。
也不管張三生回答是否。
看著姑娘的身枝擺動，張三生心想，龍潭虎穴也要闖一闖，急步跟上，轉了幾個曲廊，來到別苑。
別苑中，亭臺獨立。
亭臺里，放著一把古琴。
姑娘輕身坐下，撫著琴弦，自語道：“明月夜，良人在。今晚請君聽我譜一曲。”
五指一掃。
琴聲乍起。
張三生席地而坐，突然感覺腳下似乎開了萬朵紅蓮，飄來陣陣芬芳，腦海中浮現出往日與小紅種種纏綿景象。
不知彈了多久，一曲終了。
張三生打了個冷顫。
醒了。
“多謝姑娘成全。”張三生突然起立，雙手作揖，躬身道謝。
姑娘嫣然一笑，“閣老也是癡情人。”
張三生雙目噙淚。雖然只是夢境，但能夠讓人全身心沉浸其中，誰又會去區分夢境，還是現實？
如若有可能，他寧愿一輩子都沉浸在夢里，不愿醒來。
可是，曲子總有終了的時刻。
張三生摸遍全身上下，找出幾兩碎銀子，不好意思道：“姑娘此曲天上人間，難得聽聞。無奈老身身上只有幾兩碎銀，全部奉給姑娘。請姑娘不要嫌棄。”
姑娘輕輕一笑，沒有去接。只道夜色不早，她要歇息。
張三生退出別苑，心情已不像進來時那么郁悶。
沒走幾步，撞見學宮茶水室的劉大爺。
劉大爺扯著他的衣袖道：“張閣老，你不是輸得底褲都沒有嗎，還有銀子給你來這里揮霍？”
“去！”張閣老沒有心情跟他開玩笑。
劉大笑咧著嘴笑道：“給你一樣東西，你肯定高興。”
說罷，從懷里掏出一本書。
不是什么，正是《龍三爺從零開始教你擲骰子》。
“這本書怎么會在你這里？”張三生喜出望外。
“除了你的老相好小紅，還有誰幫你？”
“是她。”張三生興奮地接過書本，確實是自己從藏經閣里帶出來的那本，封皮還留有他看書時滴下的口水漬。
“周朝發不會對她怎樣吧？”張三生有點擔心。
“周朝發正在開心，不會發現的。你要趕緊拿著書離開這里。”
“你呢？”
“我還沒開始耍呢，你先回去。明天去茶水室喝茶，學宮新進了一批長青山綠茶，我扣了點，正好拿來喝喝。”劉大爺眼睛瞇成一條直線，挑了挑眉，笑吟吟地看著他。
張三生拿回書本，嘆了口氣。
身后傳來怒罵聲。
幾個魁梧大漢罵罵咧咧地沖過來。
“不好。”
張三生知道不妙，奪步往怡春院的大門跑。
還沒跑到大門，那些大漢已沖到他身后，就著他的脊椎骨，就是一腳。
張三生大叫一聲，滾到大街上。
成風、段沐清和郭達三人走出天下賭坊，看到張三生和幾個彪形大漢拉扯著。
“這是我的書。”張三生聲嘶力竭。
好不容易到手的書籍，眼看就要被奪走。
絕望之下，張三生張口就去咬那只大手。
突然“咔擦”一聲，牙齒碎裂的聲音。
“白癡！我是離體境第九層強者，鋼筋鐵骨，憑你一口爛牙銹齒，就想咬我。”
那漢子猛一用力，張三生被震得飛了起來。
馬上就要摔個狗吃泥，一雙堅實有力的大手托住了他。
成風！
“你們欺人太甚了。”
成風托著張三生，郭達和段沐清即刻來到他們身邊，站成一排，跟那幾個大漢形成對峙。
段沐清指著那些人的鼻子罵道：“你們一個個欺負老人家，算什么本事？還是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圖書館管理員？”
幾個魁梧大漢哈哈大笑。
“誰不知道東方學宮藏經閣守閣閣老，個個身手不凡，深藏不露。你怎么能說我們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老人家？難道說，這位閣老武功很差，能當閣老，純粹是走了后門？”
張三生經常出入聲色場所，修煉之人大都了解了他的底細。原先以為他是學宮的守閣閣老，境界應該不低，后來發現他根本不會任何功法技術，漸漸得也就對他沒那么尊敬。
張三生滿臉憋得通紅，掙扎著讓成風放他下來。
“你們侮辱我可以，侮辱東方學宮不行。”張三生大怒道。
“沒錯，你們侮辱他可以，侮辱東方學宮不行。”郭達站在他旁邊幫腔。
張三生轉頭看著他，一時說不上感激，還是羞愧。
“喲？”為首的一個大漢道，“就憑你們，還想代表東方學宮？”
“不敢。”郭達道，“不過，揍你丫的，還是可以的。”
“你給我出來。”那大漢怒目一指，對著郭達。
郭達突然后退一步，站在成風后面，眼神死死地盯著大漢，一點也不屈服。
“找幫手？”
塵煙四起，一道光閃過。
成風伸手狠狠地抓住。
快！太快了！
對方出手快，成風出手制止更快。
那大漢突著眼，額頭的汗涔涔而下。
只要成風稍一用力，大漢的脖頸就會被擰斷。
“少俠，饒命。”
“你不是很威風的嗎？”
“不敢了。”
“叫周朝發出來。”
“快，快叫周大師出來。”
其余手下拼了命地往怡春院內院跑，大呼小叫，轉了一圈，找到周朝發所在的廂房，把周朝發從溫柔鄉里抬了出來。
“周大師，救救我大哥。”
“不是，你大哥誰啊？”周朝發一臉懵。剛才自己正和小紅做運動，就被這些人抬了出來，正想發怒，看到整條街的人都看著自己，連忙把褲子穿好。
“你們搞錯了吧，我不認識你們大哥。”
周朝發幾乎要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