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謝謝小桔,還這么相信我。”姜柟笑了笑,牽動臉頰的疼痛,輕輕地嘶了一聲。
看來,這一巴掌挨的還真有一點委屈,是真的疼。
“您這..模樣,蔣總見了也瞞不住吧。”小桔指了指臉頰的位置,說道。
“也對哦,那小桔你,幫幫忙吧。”姜柟眼眸低垂,“等會蔣總要的文件,你幫我送一下吧。”
“那你呢?”
“我去處理一下傷口,總不能就這樣狼狽的見蔣總吧。”
“那他問怎么辦?”
“先瞞著吧。”
“就算瞞得了一時,可人多口雜,蔣總也會知道的。”
“那就瞞到他會議結束。”
小桔吸了吸鼻子,明明是姜柟挨了打,可到是替當事人哭了一通,而當事人自己楞是一滴眼淚未掉。
她是真的佩服姜柟。
她還從未見過遇見這樣委屈的事情還能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會議室內,氣氛低沉,蔣吾舟面色凝重的坐在首端的位置,盯著投影儀上的內容,一語不發。
匯報的人提心吊膽,總覺得從老板的面部看不出任何表情就像是判了一道重重的死刑,讓人膽戰心驚,不得安寧。
小桔第一次見如此龐大的場面,她怯生生地抱著文件頂著一頭的目光小跑過去,彎身在蔣吾舟耳邊說了句什么,放了文件就邁腿就跑。
真的太嚇人了,還是安安分分做個勤勞的前臺小職工比較輕松快活。
她舒了一口氣,回到的崗位,重新掛上營業的微笑。
而此時的蔣吾舟在聽到剛剛的那句話之后,面色更加陰郁。
她躲他已經到了連給他送一份文件都覺得是多余的地步了。
姜柟,你好樣的。
他的指尖扣緊扶手,眉宇間有前所未有的怒意,他看向在座,簡短說了幾個字,就準備離開。
“蔣總,您還沒有做個決定,不能走啊。”黃秘書有些懊惱,見老板隨即起身的架勢,連忙湊身過來。
“什么時候輪得到你來告訴怎么做了?”他的聲線極冷,壓抑著最后一點怒氣,低吼道。
眾人皆知,蔣大老板風度翩翩,溫柔可親,從未在什么事情有過動怒,就算是生意在棘手的時候,也依舊能心平氣和的說一句無礙,可如今,真是天大的離譜,居然如此動怒。
黃秘書抖了抖身,忙的跟著起身同陰晴不定的老板走出了會議室。
“姜柟在哪兒?”蔣老板出來會議室的第一句話,就是對著外部的工作人員一頓低吼。
所有人未見過老板如此動怒,個個都埋頭不敢做聲,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我再問一遍,姜柟去哪兒了?”他的音線壓的極低。
“剛剛看見跟前臺的小桔在一塊兒。”有個人冒死回了一句話,連音都是顫的。
蔣老板沉著臉往前臺過去,見了剛剛跑進來送文件的小姑娘正坐在前臺認真工作。
“姜秘書人在哪?”
“啊?”
“她...她剛剛還在的呀,應..應該去廁所了?”
“說實話。”他強忍著一點耐心,等待耗盡。
“我...我不知道。”
“老板。”黃秘書匆匆趕來,招了招手,有些小喘,最后落在蔣吾舟的耳邊說了些什么,就見蔣吾舟臉色一變,覆上一抹暗色。
他抓過小桔的臂膀,幾近失態,“告訴我,她人去哪兒了?”
小桔被老板突然的失常嚇的愣住,整個人就縮了縮,“她..她說去處理傷口,但我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
“只是輕微紅腫,并無大礙,回去用冰敷試試。”中年女醫生撐著身子緩緩起身,溫聲說道。
“謝謝醫生。”姜柟彎身觸了觸腳踝紅腫的部位,仍覺疼痛。
“你以前有過韌帶拉傷,所以更要多加注意,這次算是萬幸沒有傷及根本,高跟鞋能不穿盡量不要穿,減少損傷。”醫生坐回辦公桌前,看了一眼姜柟的病歷,繼續說道。
“好。”她輕聲應了一句,視線仍落在腳踝的位置,微微發愣。
“你嘴角的傷怎么回事?”醫生勾下眼鏡,半搭在鼻梁上,向姜柟抬了抬眸。
小姑娘來的時候就一副受盡了委屈的糟糕面容,右側臉頰紅印可晰,嘴角還噙著血跡,不像是普通摔倒的模樣。
現在家暴案例數不勝數,她做為醫生也看過不少被家暴之后跑來醫院診斷的情況,也都是像今天這般模樣,她到是見慣不慣。
“哦,無事。”姜柟注意到醫生的目光,微微側首,用頭發遮住一部分傷口,勉強笑道,“撞了一下而已。”
醫者仁心,雖然不愿過多關心患者的私生活,可還是不受使喚的拆了一包酒精棉,替小姑娘把傷口處理了。
“我看著你的年紀應該與我女兒相仿,雖然作為一個外人不該多說,但能走法律程序還是要走,不能忍氣吐聲,女孩子就要自己心疼自己,別受了委屈才知道后悔。”
“.......?”
“你姑娘你還年輕,什么樣的人找不到,盡早擺脫了最好。”醫生依舊說道,越說越憤憤不平不起來。
什么家暴致死的案例通通都被提及了出來,讓姜柟一陣惡寒。
想著,這阿姨估計誤會大了。
她自己摁著酒精棉,嘶痛了一聲,想著出來一趟耽誤太長時間,忙著道了聲謝謝。
回國以后風水不正,一天兩頭的都在因為受傷往醫院跑。
她想起,第一次被蔣吾舟強行帶到醫院,只因為不小心蹭破腳跟,就被他威聲正正地說了一通,可那時的自己比吃了蜜餞還有甜。
而今天偏偏又覺得比誰都委屈,可是她偏偏又不能哭,總覺得那樣小女人姿態的委屈不應該流露在外,可是又忍不住的心酸和難過。
她越發覺得當時的自己應該更強勢一點的還回去,可是自己總覺得一陣心虛,又才忍著受了一頓氣。
說到底,不是她自己惹的禍事又怎么能怪別人不來動手。
她莫名的想起葉言諾,如果她在,自己肯定不會像現在這般委屈巴巴的。
“姜柟..”恍惚之中聽到自己的名字,她微微抬頭,尋聲望了過去。
蔣吾舟一身做工精致的正裝,風塵仆仆地向她走來,直挺俊逸的身形看起來踏實,帶著憐惜,也帶著懊悔。
姜柟微張著唇,沒想到他會找來,剛落到嘴巴的一句話下一秒就被哽進了喉嚨,委屈就來了。
他摟她入懷,動作很輕,一陣風似的為她遮住了所有的視線。
他的聲線哽咽,親吻她的頭頂,十分心疼,“受委屈了,嗯?”
他的指腹粗蠣,有種輕微的刺疼感,他看著姜柟紅腫的面頰,滿滿的都是心疼。
“疼嗎?”他柔聲的問道。
沒有責備,沒有霸道,更沒有動怒,有的只有無限的溫柔。
姜柟從未想過自己真的會哭,可是她真的好委屈,好委屈,她明明只是想好好的愛一個人,可是為什么到頭來什么都沒有,還會被無謂的指責。
她承受完所有人驚奇而嘲笑的目光之后還是再次承受蔣吾舟給他的無限溫柔。
而那溫柔帶著利刺,鋒利又尖銳,穿透了她的身體,可還是渴望。
她真的好疼啊,臉疼,腳疼,心也好疼,可她又做錯了什么啊。
她無聲的抽泣,見到蔣吾舟以后就會變得更加肆無忌憚,所有的忍耐,所有的疼痛和委屈,都想告訴他,只想告訴他。
“姜柟,別哭了,我心疼。”他替她拭去眼淚,溫柔且細膩地低頭去舔舐她的淚水。
他真的要心疼死了,小姑娘的淚水一點一點的打在他的心口上,顫著心肝兒的疼。
他總是讓她哭,他對她真是糟糕透了。
“蔣吾舟,我疼。”她的指尖顫動,委屈地扯住他的外衣,委屈說道。
就一次就好,就一次,她真的好疼。
可是她心甘情愿。
“我們回家。”男人微微蹙眉,臉色一沉就發覺小姑娘的手不停地在往他的腰間放,小小的身形似乎是為了找一個溫暖又安全的位置。
姜柟的那一句我疼,就像是在自己的心口狠狠的擰了一巴,極其的不是滋味。
他滾了滾喉結,意識到小姑娘慢慢向他靠近的身體,越發心疼道,“姜柟,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