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一起吧。
如此簡短的六個字,卻把琉璃窘得跟個什么似的。
琉璃愣在那里,看著他。
冷爾就這么看著他的眼睛,沒有說話,也沒有笑。
琉璃尷尬死了,低下頭去,臉紅了一大片。
“那就是默認了?”冷爾低下頭去看她的臉。
“你別這樣……”琉璃低聲道。
冷爾摸了摸她的頭,“這幾天……真的委屈你了。”
“……沒事。”琉璃的聲音怯怯的。
然后……冷爾一把將她公主抱抱起!
“沒事。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琉璃紅著臉道:“我怕高……放我下來。”
冷爾把耳朵湊過去,“你說什么沒聽見?”
琉璃“啊”的一口湊過去,輕咬住冷爾的耳朵,“我說,我要咬掉你的耳朵,不留渣那種。”
冷爾笑笑,“那我就把你一口吃掉。啊嗚——”
“好了。放我下來。”琉璃笑著用手擋著臉,“你悠著點,傷口剛好一點。”
“嗯。”冷爾把她放下來,“那就是同意了?”
“……”琉璃又紅了臉,“再說。”
冷爾默默笑笑,把外衣遞給她,“走吧,外邊冷。”
“去哪?”
“大殿。走吧。”
兩人出了石屋,一路走到大殿。
“哎,冷爾!”
屠門典老遠就看見他們了,忙迎過去,“你好了?”
冷爾跟他碰拳,“怎么,不希望我好?”
“沒有沒有。”屠門典笑笑,“不冷了吧?我聽小朱說琉璃去拿了火盆。”
冷爾想起自己被燙醒的事,笑道:“嗯。好多了。”
“對不起啊,刑場的事……”
“不必多說。我從未怪你。”
屠門典點點頭,轉問道:“哎?你胸上的傷口……”
“好一點吧。”冷爾笑答,隨即傷口撕裂般的疼,“嘶”的一聲。
“沒事吧?”屠門典嚇了一跳,“你還是多休息。”
琉璃奇怪,“剛不是給你涂過藥水了嗎?應該……不會疼的啊……”
“藥水?什么藥水?”屠門典奇怪,“對了,我昨夜在大殿里的古室找到相
關記載,如果沒錯的話,冷爾你這是中了魔獸劍刃上的奇毒。據記載這種毒病發時傷口會時不時劇烈疼痛,隨即擴張至血管、筋脈,”他的神情很嚴肅,“最終遍布全身,血管將爆裂而亡。”
冷爾倒吸一口涼氣。
屠門典問:“你給他用的什么藥水?若用不好很容易起反作用。”
“我們家族的消毒藥水。”琉璃道,“反作用的話……應該不會吧……”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屠門典回答,“太醫最近有事,預計后天回部落。到時候琉璃你把那個藥水拿過來給他看一下……”
“不必了。”冷爾打斷他,“我們……下午回墮落之域了。”
屠門典一聽急了,“下午就走?冷爾,不是我說你,外面下著雪呢,很冷!墮落之域多遠?幾天的路程!方圓幾十里幾乎都是樹林,沒有可以借宿的地方!再說雪大,萬一雪崩怎么辦?萬一陷入雪坑怎么辦?萬一舊傷復發怎么辦?你想過這些嗎?你的傷很嚴重!傷若是好了我絕不會攔你,可你現在這幅摸樣……怎么能安全抵達目的地?”
一連串的話下來,冷爾望著他,“我想好了,就今天下午。”
屠門典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絲堅定。他的心動搖了,“明天吧。”
“就今天下午。”
“明天。”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琉璃——”
見冷爾真的轉身欲走,屠門典急了,“別!下午就下午。”隨即望向琉璃,低聲道:“你怎么不勸勸他?他的傷什么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琉璃聳肩,“對不起,我改變不了他的選擇。”
屠門典嘆了口氣,“那至少……吃頓飯再走吧?”
冷爾低下頭去點了支煙,沒說什么,只看見一縷灰飄飄悠悠升上天際。
屠門典會意,回頭朝大殿喊道:“家仆!飯好了沒?”
“好了好了!馬上就端來!”屋內傳來家仆的聲音。
屠門典道:“走吧。”
三人坐在屠門典家的木桌旁。菜肴很豐盛,冒著熱氣,還有一壺酒。可每個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
屠門典對家仆說:“你也來吃吧。”
“不用了。”家仆擦了把汗,“早上吃了兩個樹葉包,飽了。”
屠門典笑笑,望著兩人,“那我們吃吧。”
“嗯。”
一頓豐盛的告別宴,屠門典給二人餞行。但每個人都沒有說話,心頭各有一番滋味。
“冷爾,琉璃,”屠門典先開口了,“你們走之后一定要常回來看看。我永遠歡迎你們。”
冷爾沉默了些許,“一定。”
琉璃也點點頭。
屠門典從柜子里取出一個包裹,“這是我們這里的一些特產,拿著。怕你們忘了味道。”
冷爾拗不過屠門典,只得收下。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屠門典強笑著,“我們今日雖然散了,但是我們的心,我們的靈魂,永遠在一起。但愿你們回歸的那一日,我們還會記得彼此。”
冷爾流下淚水。
琉璃也沉默了。時間仿佛凍結在這一刻……
“一定要回來。”屠門典拍了拍冷爾的肩,“干杯。”
兩人把杯子里的酒仰天喝盡。
隨后冷爾道:“該走了。”
送行的陣仗并不大,只有屠門典一人。
冷爾戴上屠門典給的棉毛,“走了!”
屠門典跟他揮手。
冷爾望向琉璃,道:“走吧。”
“嗯。”
邁出幾步。
“要回來啊!我不會忘記你們的!”
沒有回答。
冷爾捂住臉,淚流不止。
兩人越走越遠,直至部落似一個小黑點。身后,除了兩排腳印,便再無他物……
是啊。人這一輩子不就是一場無數次相逢與別離交織在一起的戲嗎?選擇的時候也就意味著放棄。經得住寂寞,也就守得到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