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歡點到為止,她暗暗想著等著云霓公主纏上了元朗的時候,她再告訴元朗這一切。
她只是道:“反正我不會害你便是了。”
可她笑得實在太過奸猾,元朗眉頭皺得更深。
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傳來錦玉的腳步聲。
錦玉輕扣門扉,元朗低聲道:“進來。”
錦玉上前來,躬身道:“夜神大人,方才云霓公主跟前的仙娥來報,說是請您去她宮殿中一敘。”
元朗的眉頭幾不可聞的皺起,這云霓公主雖然囂張拔和,舉止卻算是進退得宜,從來不會冒然相邀。
可眼下為何?
元朗幾乎是下意識地去看向盡歡。
盡歡視線躲閃,理不直氣也壯道:“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請你。”
元朗愈發肯定此事跟盡歡脫不了干系。
盡歡被他清涼幽冷的目光盯得心頭發毛,連連伸出手去推他,“美人相邀還不快去赴約?這眼下時候也不早了,趕緊趁天沒黑過去吧。”
許是元朗實在不好拉下臉來拒絕,他只是站起身,衣袍一拂,對盡歡惡狠狠道,“小狐貍,等我回來再跟你算總賬。”
盡歡微笑著目送他遠去,心中卻想道:等你回來?呵,你到了美人懷里,只怕是樂不思蜀了吧。
等元朗走了,盡歡才放下心來。
她心頭估摸著這云霓公主下午聽了自己的胡謅,便以為元朗對他有情,連忙冒然相邀,定要極力挽留元朗,元朗此去至少也要小半個時辰。
這攬月閣里沒了元朗,便是她盡歡的天下。
這攬月閣中之人都知盡歡眼下是夜神大人的靈獸,哪兒敢怠慢?
只聽見一陣時期彼伏的尖叫聲,眾人眼前一花,便看見了一只白色狐貍跑了過去。
盡歡趁元朗不在,將整個攬月閣都翻了個底朝天,卻始終沒有找到長明燈。
她翻箱倒柜,鬧得整個攬月閣雞犬不寧。
就連錦玉都前來過問她在找什么,是否需要幫忙。
盡歡哪里肯,只說在抓蟑螂。
盡歡翻遍了攬月閣,卻是一無所獲。
也不知道這元朗把這該死的長明燈藏在哪兒了,她怎么遍尋不見?
盡歡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此刻天色將晚,落霞染紅整片天空。飛云如織,眾鳥歸巢,不久便要天黑了。
盡歡盯著晚霞有些失神,心中想到這元朗也去了太久吧,難不成是被云霓公主給纏上了?
盡歡越想越覺得可能。
雖然元朗對待妖怪是殘忍了一些,可是到底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而且他看起來笨笨的樣子,好像不太懂怎么拒絕女子。
都說溫柔一刀,這云霓公主來硬的還可,若是哭唧唧綿軟無比,來個梨花帶雨,是個男人也頂不住啊。
盡歡越發確定元朗是陷入了溫柔的泥潭之中,快要淹沒窒息,只等著她前去救援。
可那云霓公主也不好惹啊——
盡歡盤算了一下,元朗算起來救過她好幾次,眼下她總該還一次吧?
她心里默默下定了決心,口中喃喃有詞,“元朗,這次可是你求我去的,可不是我主動去的。”
盡歡抿了抿唇,看著屋內被翻得一片狼藉,隨后起身化作了一團云煙,朝著云霓公主的寢殿而去。
可惜剛走到門口沒多遠,便看見她宮殿門口天兵把守。
盡歡想著自己怎么才能進去,又想著既然元朗給了她幾百年的靈力,要不今天就來試試?
她念動咒語,隨后將自己化作了云霓公主身邊婢女的模樣,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本來她緊張得手心冒汗,誰知那兩個看門的天兵完全沒有認出她,還沖她拱拱手行禮道:“姑娘不是剛才出去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盡歡拿腔捏調,學著那婢女的聲音:“回來幫拿個東西。你二人打起精神來,好好站崗,可別讓什么小妖小怪跑了進去。”
那天兵完全沒有識破盡歡的真身,只是放了行讓她進去。
盡歡心頭得意,這靈力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東西,怪不得這世上的妖魔都愛修行。
她眼下不過白白得了元朗幾百年的靈力,變身術卻已是登峰造極,尋常神仙竟發現不了她。
等她以后回到青丘,可以好好跟阿姐顯擺顯擺了。
盡歡走進了宮殿,卻不敢造次。
她化作一團云煙,慢悠悠的飄啊,飄在宮殿的上空,從上看下去,那宮殿下面房間眾多,綠影深深,人工渠道,流水湯湯。
停在一處蟠桃園的上空,盡歡遠遠瞥見那綠樹遮掩之下,似有兩道人影相對而坐。
盡歡來了精神,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元朗和云霓公主?
盡歡害怕這兩個人法術高強,只擔心湊近了被發現。于是她搖身一變,變成了一片青幽幽的葉子,飄啊飄,落在了那棵樹上。
隨后又變成了一個圓滾滾的桃子,在枝丫上滾動,緩緩靠近兩人。
盡歡伸出兩只肥碩的手,扒開眼前的桃葉,隨后看見底下的場景。
云霓公主似乎正在撫琴。
元朗對坐,只顧喝酒。
云霓公主的琴聲真是一絕。低低如訴,扣人心弦,一如清風過境般溫柔多情,又如海浪擊石激越奮勇。
盡歡趴在那樹枝上,隔著層層疊疊的樹葉看向云霓公主,卻見那云霓公主雙頰緋紅,面色酡紅,雙目含星,顯然一副墜入愛河的小女兒嬌羞之態。
再看元朗這邊。
盡歡癟了癟嘴。
這根木頭可真是不解風情,美人在側,竟然只顧喝酒。
云霓公主頻頻暗送秋波,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似乎要將元朗給盯出個洞來。
盡歡這旁觀者看著都為云霓公主著急了。
云霓公主可真是可憐,怎么就偏偏喜歡上了元朗是個大魔頭。
這四海八荒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夜神大人性子孤冷清絕,不近女色,生平最愛就是打打殺殺。
一曲終了。
云霓公主緩緩起身,蓮步輕挪走到元朗身邊坐下。
她頭上的珠翠搖動,更加襯得她雙眸澄亮。
她靠近元朗身邊坐下了,低聲說道,“方才我彈的便是越人歌。據說是凡間女子向男子表白心意的曲子。不知夜神大人以為彈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