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斯普羅境內,白水城,一座軍營中,軍官正在對臺下的士兵講話。
“在危難關頭,孤注一擲的拋出武器也是一種戰術,運用得當的話,這能拯救你們的生命!”軍官獨自站在操練場的高臺上,對著臺下列隊站好的士兵高喊道。
那聲音很大,操練場上幾千名士兵都聽的清清楚楚,這不禁讓人感嘆軍官氣力之龐大。
軍官的神色肅穆,臉頰之上有著猙獰而又扭曲的疤痕,那是火焰燒傷留下的,這疤痕讓本就神色肅穆的軍官又多出一分威嚴。
“你們是精英之中的精英,”軍官繼續說著,“而在你們之中能繼續脫穎而出的戰士,就能擁有成為白銀騎士的機會,我不希望到時候看到一群真的只會緊握武器,一味蠻干,不懂得變通的騎士跟在我后面!”
軍官俯視著一眾沉默的士兵,怒喝一聲,“明白了嗎!”
“明白!”
幾千名士兵同時回應,那聲音震動云霄,仿佛連天空都為之微微顫抖。
軍官見狀微微點頭,“各自歸列,繼續訓練!”
整個操練場上的士兵迅速分化成數十個方陣,朝著操練場四周離去,猶如機器一般的行動力讓平常人見了不禁感到心驚。
軍官似乎很滿意,他轉身朝著臺下走去,此刻高臺背后,數位身著白銀鎧甲的士兵正恭候在哪里,他們是負責訓練這一批士兵的白銀騎士,在看到軍官之后都微微行禮,而軍官則走到了為首的一位騎士面前。
這位騎士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剛剛成熟的臉頰上仍然還有著一絲稚氣,但眉宇之間的一絲肅殺之氣不難讓人看出他是一個真正的戰士。
伸出手,軍官拍了拍騎士的肩膀,“干的不錯,德尼克爵士,不愧是第二大騎士推薦的人選。”
“我不會辜負赫蘿大人的信任。”德尼克微微俯首。
“也別辜負我的信任。”軍官微微點頭,隨后揚長而去,不再逗留于此。
目送著軍官徹底離開之后,德尼克似乎送了一口氣,其他的幾位白銀騎士也同樣放下心來。
一位白銀騎士望著軍官身影最后消失的位置,輕輕嘆氣,“第三大騎士真夠可怕的,有時候都沒法講道理。”
“其實還好,”德尼克笑了笑,“馬文大人其實很和善——我是說訓練之外的時候。”
“但也還是可怕,我可是在他手底下待過的。”白銀騎士似乎很不想回憶那段日子。
“嚴厲是好事,”德尼克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畢竟馬文大人參加了十二年前的圣戰,他是真的曾經與巨龍搏斗的戰士,見識過南方最悲慘的時候,不是嗎。。”
白銀騎士聞言微微怔住,陷入了沉默。
十二年的時光還不足以徹底洗去戰火帶來的傷痕,曾經的滿天的火焰與廝殺的戰場仍然縈繞在人們的心中,睡夢里也還有著故人死去時候的嘶吼,那是一代人的傷痛。
“好在這幾年恢復的還不錯。”勞倫站在白水城大門前,他等待馬文已經有幾十分鐘了,一只巨大的日光蠕蟲盤踞在他的身后,當馬文出現的那一刻它也直起了身子。
“也就恢復的那樣吧,”馬文看著日光蠕蟲,“必須坐這個走嗎?”
“不然你可以選擇天上的烏鴉。”
“那算了,還不如蟲子呢,”馬文有些無奈,他躍上了日光蠕蟲的頭頂,“走吧,今天不是趕時間嗎?”
“稍等。”勞倫也躍上巨蟲的頭顱,一聲令下,日光蠕蟲卷起龐大的身軀朝著王都的方向疾馳而去。
馬文坐在巨蟲的頭顱之上,他盡力將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沿途的風景之上,這樣多少可以緩解他在乘坐巨蟲是的眩暈感覺。
自從十二年前的圣戰結束之后,這片原野就恢復了寧靜,再也沒有軍隊與鐵蹄大步的奔走在這荒野之上。
在瓦隆德死后,整個中都就陷入了數年的混亂之中,失去繼承者的中都內部爆發了內戰——當然,內戰是黑鴉暗中作梗挑起的。
在內戰之中,原本龐大的中都帝國徹底分裂成三個國家,他們相互征戰,龐大的內耗使得中都徹底不復存在。原本半路倒戈的卡斯特王國更是被亞斯普羅吞并,成為了南方的歷史。
解決了這一切威脅之后,亞斯普羅就開始了長達五年的戰后恢復,直到六年前,一切才真的步入正軌。
此時的亞斯普羅已經不再有皇帝,白銀騎士團在作為軍隊的同時也成為了亞斯普羅的最高權力機構,沒錯,亞斯普羅整個國家的重大決策就是幾個騎士長加上黑鴉,圍在桌子旁邊吃晚餐邊決定的,雖然形式上這很隨意但就目前來看,這幾年的決策基本是正確的。
而馬文與勞倫此行的目的就是去作出下一個階段的目標,制定亞斯普羅接下來的路線與方案,雖然草案早已經擬定好,但細節仍需打磨,不過這一次好像有些特殊,因為這一回黑鴉的態度相當不尋常,他就好像很急迫的想要讓所有人都在今天過去一樣。
一定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了,或者已經發生了。
“現在想想,之前這些事情都是皇帝一個人干,還挺累的。”馬文微微嘆氣。
“所以每一位明君都是偉大的。”勞倫點頭,也在感慨。
“這么說,我有點想他了。”
“我一直在想,十幾年也忘不了。”
“很強烈的想?”
“對,忽然很希望他還在,能夠看著這一切,他會很開心的。”
“嘖……”馬文微微嘆氣。
勞倫倒是先振作了起來,“到了,咱們先去吧那個廢物拽出來。”
馬文聞言回過神來,才發現巨蟲已經停止了前進,他抬起頭,再一次看見了熟悉的高墻。
王都的城墻早已經被修復,不過盡管如此,馬文每一次看到那高墻仍然忍不住想起最后的戰斗。
“你在多愁善感些什么?”勞倫大喊一聲。
馬文聳聳肩對此不置可否,也不知道誰剛才一直在追憶艾諾,不過他沒多說什么,直接一躍而下。
因為乘坐日光蠕蟲的原因,馬文現在稍微有些眩暈,他在搖晃了兩步之后才站到了勞倫身旁。
“我剛剛回憶了一下我臉上留疤的地方,怎么了。”馬文笑道。
“……”勞倫沉默了片刻,“沒什么,走吧。”
兩人走過大門,士兵朝著他們行禮,一路暢通無阻,不過他們沒有直接朝著王宮走去,而是朝著平民區走去。戰后重建的王都已經恢復了繁榮,街道上已經能看到不少攤位,農婦尋找著今日的晚餐,而孩子們也在街巷之間追逐。
勞倫與馬文轉入了一個狹小的深巷,深巷兩側盡是高大的木質閣樓,而就在這時候,一個六七歲的男孩笑著從他們身邊跑過。
馬文愣住,他回頭看向那男孩的背影,男孩幽綠色的眼眸讓他有些愣神。
“剛剛那個是——”馬文瞪大眼睛。
“你不會這幾年都沒來過這里吧……”勞倫走在前面。
“不,”馬文撓撓頭,“就是沒意識到他已經這么大了,時間真快。”
兩人繼續前行,最后停在了一座三層高的木屋旁,這是巷子之中最高的建筑了,勞倫伸手敲了敲木屋的門。
當當。
清脆的聲音響起,然而等了一段時間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不在家嗎?”馬文愣住。
“應該不是……”勞倫微微嘆氣,直接推門而入。
“這樣不太好吧。”馬文話是這么說著,腳步卻緊跟在勞倫身后。
進入屋子之中,一股檀香的味道鋪面而來,整個房間被收拾的整整齊齊,正面的墻壁上懸掛著一張龍骨長弓,那長弓似乎很久沒有人動過了,上面已經落下了不少灰塵,一張木質的圓桌擺在長弓下,半杯茶水孤零零的冒著熱氣。
“這里挺好的啊,真不像他的作風。”馬文環視四周,最后視線落在了通往二層的階梯上。
此刻勞倫已經走了上去,“這里整齊是赫蘿的功勞,和那個廢物可沒關系。”
馬文聞言聳了聳肩,跟了上去。
他們連續走了兩層,來到了閣樓的頂層,這里是臥室,不過現在被褥平鋪在大床上,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上房頂……”勞倫撇了撇嘴。
馬文緊跟在勞倫身后,或許是因為臥室比較昏暗的原因,當馬文走到屋頂的時候,被猛烈的陽光晃得閉上了眼。
在睜開眼,擺在馬文面前的是像花園一樣的平臺,只見無數盆栽立在這里,在陽光下綻放花朵,五彩斑斕的顏色一時間讓馬文感覺眼花繚亂。
“東尼克。”勞倫喊了一聲。
“誒,你們來的真夠早的……”只見在一處高臺上,東尼克靠在一張巨大的木椅上,背對著眾人,貪婪的享受著陽光。
扶著椅子站起,東尼克轉身看向了馬文與勞倫。
如果不是知道這幾年東尼克慵懶的生活,常人甚至都難以相信此時這個身材臃腫,頭發凌亂的男人,是曾經那個年輕的弓手。
馬文眉毛微微挑起,“你又胖了。”
東尼克愣住,他拍了拍自己鼓起來的肚子,干笑了兩聲,“很久不動了啊,沒辦法。”
“赫蘿呢?”
“買菜。”
“……”馬文沉默了片刻,“你過得可真有生活氣息。”
“我就是在過活啊。”東尼克笑了。
“你現在確實有點廢物……”馬文嘆氣。
“呵,你們為什么來的這么早。”
“早點總沒有壞處。”
“會不是晚上才開嗎,著什么急啊,”東尼克不知從哪里拿來兩個放上茶葉的杯子,朝著樓下走去,“來,喝杯茶聊聊,好幾年都沒有這么齊的時候了吧。”
“因為你不來開會。”馬文跟在后面。
“所以我挺納悶,這回為什么要特地來找我呢?”
“你要問他,”馬文指了指勞倫,“他帶著我來的。”
“是黑鴉的意思。”勞倫撫摸樓梯把手慢慢前進。
“哦,那就奇怪了。”東尼克咂咂嘴。
回到一樓,他沏出兩杯紅茶,放在了桌上,順帶撿起了桌子上已經變溫的半杯茶水。
“又沒喝完……”東尼克眉頭微微皺起,“跑哪去了。”
“我們在外面看到那孩子了,不知道去哪里了,你倒是也不擔心,”勞倫盯著東尼克手中的茶杯,“他現在也必需喝茶了嗎。”
東尼克聞言微微愣住,他嘆氣,似乎有些無奈,“他母親的影子不會離開他,所以多少需要喝一點。”
“喝,也不全是壞事,至少比吃生肉強得多,真奇怪,為什么茶葉能夠抑制亡靈的兇性呢?”
“或許因為這是寧靜的飲料。”東尼克將滾燙的熱水倒入杯子里,茶葉翻滾了起來,就好湖中的魚群。
馬文接過東尼克遞來的紅茶,“我聽說那孩子上次一個人干翻了三只野狼,我像他這么大的時候可連劍都拿不穩呢,這可真厲害。”
“或許像你說的一樣吧,他繼承了很厲害的東西。”東尼克聳了聳肩,不過現在的他聳肩實在沒有年輕時候慵懶的帥氣,只讓人覺得他是個受生活所迫的無奈大叔。
閑談持續了十幾分鐘,木門再一次被推開了。
一位二十多歲的美麗婦人走進房門,婦人雙眼幽綠,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身穿著優質布料的淡藍色長裙,栗色的長發垂至腰間,手中提著籃子,里面有幾個番茄和生菜葉,菜葉下面似乎還有其他的一些東西。
婦人似乎有些驚訝圍在桌子旁的眾人,“誒呀,各位來的真早啊。”
“赫蘿小姐,一如既往的美麗。”馬文向赫蘿舉起杯子,微微行禮。
“沒錯,你這輩子也沒我這樣的福分。”東尼克笑著。
“嘖……”馬文咂舌。
這時一個少年從赫蘿的身后跑出,直接撲在了東尼克的身上,作出撒嬌的樣子,“爸爸你醒啦!”
“少來這套,”東尼克撇嘴,“明天喝兩杯茶。”
“切——”少年面色瞬間變得陰沉,退到一旁撇嘴,表情和東尼克如出一轍。
“茶還是要喝的啊,林恩。”赫蘿輕撫著少年的頭頂。
“苦。”林恩一臉嫌棄。
林恩很漂亮,雖然這么形容男性并不好,但是鑒于他還是孩子,這也就沒什么關系了,看上去他繼承赫蘿的外貌要更多一些,不過在眉宇間也有著幾分他父親的模樣——準確的說,是年輕時東尼克的模樣。
“苦的事多了,”東尼克看著林恩,“今天晚上你自己在屋子了待著。”
“為什么?”
“我們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和你沒關系……”
“為什么?”
“你好煩啊……”
對林恩的教育最后不了了之,在東尼克答應了他明天不用喝茶之后,他終于老老實實的呆在了家中,眾人在東尼克這里用過午餐,隨后一直在屋頂的花園上等到了暮色降臨,當夕陽金色的余暉照耀在花瓣之上,勞倫第一個站了起來。
“走。”
走在通往王宮的道路上,橙黃的余暉灑在街道上,就像是一層金色的外衣裹住了整座都市,再過不久暮色就將來臨,明月也將會掛在天空之上。
當眾人來到王宮的大門前時,落日只差一絲就徹底陷入地平線中。
黑鴉已經在王宮之內恭候多時了,王宮的穹頂依舊高聳,四周也還是空曠無比,紅色的地毯至今沒有更換,唯一與從前不同的,就是王位之前,擺放了巨大的圓桌,那上面有一桌子的晚宴,豐盛的不像話。
“真準時,”黑鴉狹長的猩紅眼眸閃過一絲明光,“你們是掐著點來的?”
“差不多吧,”東尼克隨便攤在了椅子上面,“這次有什么大事,把我都叫來了。”
“都坐下,我慢慢跟你們講。”
眾人都各自就坐,馬文還嘗了一口美酒,因為那美妙的味道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黑鴉沒有介意,桌子上飯菜本來就是要用來吃的,這并不是擺設。
“我就不說場面話了,”黑鴉狹長的手指撥弄著自己的頭發,“有件事我得在這里宣布一下。”
眾人聞言來了精神,就連東尼克也饒有興致的看著黑鴉。
“在我說之前,請各位做好心理準備,當我發覺這件事的時候,反正是被嚇的夠嗆,一度以為自己的腦子是不是出現了什么問題。”
“你好磨嘰,直說不好嗎?”東尼克撇嘴。
“好好,”黑鴉順著東尼克的說,“就在今天晚上,會發生一件大事。”
“今天晚上,現在嗎?”馬文愣住。
“對,等到天色徹底變暗的時候,門外會有驚喜。”
“驚喜?”勞倫微微皺眉。
“驚喜。”黑鴉點頭。
“究竟是什么,別賣關子?”
“其實現在就差不多了,”黑鴉站起身子,走出王宮,“果然,這就像是奇跡一樣,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再一次看見它。”
眾人跟了出來看向四周,卻發現什么都沒有。
“抬頭。”黑鴉說道。
東尼克聞言,看向夜空。
那一刻,他的眼眸瞪大。
“天哪……”勞倫微微張嘴。
“這是,不是,這是什么,幻覺?”馬文語無倫次。
“我說過了,做好心理準備,”所有人的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只有黑鴉嘴角微微翹起,“因為這件事,咱們之前的計劃全都得推翻重來了。”
黑鴉望著天空,嘴角帶著笑容。
在璀璨星辰的簇擁下,一輪血紅明月高懸在夜空,就好像先祖散發的光芒。
……
在一片沙灘,海浪拍打在礁石上。
艾諾坐在礁石上面看著海天一線的遠方,不知腦海之中在思索什么,他碧藍的雙眼就好像璀璨的星河般深邃。
自從他被伊爾澤救下,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時間滄桑變換,大地開裂又重新閉合,這漫長的歲月就好像泥潭一樣,讓艾諾深陷其中,無法逃逸而出。
好在有辦法讓自己的意識變得遲鈍,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否則艾諾一定會瘋掉。
“紅月歸來了。”這時候,伊爾澤走到艾諾身旁。
“我感覺到了。”艾諾站起身,舒展著身體。
“你知道原因嗎?”
“因為你離世了。”艾諾揮手,劃過伊爾澤的身軀,伊爾澤瞬間化作虛影消散,而艾諾顯然早已經知道了這一點。
但很快虛影又重新凝聚而出,“你是怎么看出來‘我’不是真正的‘我’呢?”
“我現在好歹也有八百多億歲了,而且有關紅月的真相,我大概也能夠猜到些什么。”艾諾站起身子。
“說實話我一開始也沒想到紅月的真相是這樣。”
“的確,紅月竟然是死去的法師所凝聚而成的能量聚集體。”
“不可思議對吧,我現在已經成為了新的紅月,末法的時代結束了。”
“或許吧,但當您在無盡歲月之中積攢的一切都消耗干凈的時候,落月的時代終究還會再次降臨。”
“你說得對,但現在不是有你嗎?”
“我?”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足夠成為紅月,然后照耀世界幾萬年了。
“現在沒興趣。”
“但你以后肯定會踏上這條道路的。”
“那我可要好好享受未來,在您徹底消失之前。”
“我消失還需要幾十萬年,甚至更久的時間。”
“對我來說那很短暫,不是嗎。”
“別這么說,你在現世之中的年齡,才二十歲出頭而已。”
“呵,那可真好。”艾諾笑了笑。
“好了,既然你已經繼承了我的一切,我也就是時候離開了。”
“慢走,先祖。”
只見伊爾澤的虛影輕輕點頭,在一陣海浪拍過之后,化作了塵埃消散。
看著這個世界上最后一絲伊爾澤的意識消失,艾諾感到一陣恍然,得益于法術的穩固,他的精神沒有真的變成一個幾百億歲的老怪物,但也因此,他感到了一絲悲傷。
伊爾澤終究陪伴他度過了無數的歲月,從沙漠中將他喚回人間的那一刻開始,艾諾的命運就緊緊的與他纏繞在了一起,永遠也不可能分開。
“你已經是圣帝了。”而忽然,伊爾澤的話語再一次響起。
艾諾愣住,他轉過身。
“你就像我一樣,”那聲音不知道從何處傳來,“你在亞斯普羅最危難的時候拯救了這個國度,帶著他們再一次站在世界中央,所以你的成就不比我差多少。
“而現在,去度過真正應該屬于你的人生吧,從二十多歲開始,直到有一天你感覺自己的大限將至,再回到這里,等到天空的我漸漸熄滅,然后取代我,繼續讓法術的光芒照耀大地。
“去吧,圣帝艾諾。”
最后的聲音消散在天邊,伊爾澤真的走了,但這時候艾諾緊鎖的眉頭反而漸漸舒緩。
他聳了聳肩,有氣無力的笑了笑,再次透過虛空看向現世,黑鴉面帶笑容,馬文與勞倫震驚不已,而赫蘿靠著東尼克,仍帶著淡淡微笑,虛空之中的畫面定格在這一刻,不再變換,艾諾知道這是因為空間里七十億倍的時間流速導致的結果,他如果還想繼續看,就必須出去了。
此刻艾諾已經永遠也不可能像從前一樣去看待這個世界,他窺見的真理太多,多到讓人對世界失去了興趣,但是在這一刻,他只想要真真正正的去享受自己的生命,拋開皇帝的重任,忘記一切威脅,去真正的生活一段日子。
“真期待他們看見我時的表情。”
艾諾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微笑,深邃的眼眸之中珍藏著從前記憶的珍寶,又充滿對未來的向往。
就好像璀璨星河般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