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沉,來的人卻越來越多了。劉著只好也加入了和他們解釋活動規則的行列中。散場的時候,已經快上晚自習了,看看四周,他們收攤居然比持有好幾個帥哥的籃球社還晚。這個越文紹不是校園籃球明星,卻享受超“明星”待遇,真是絕啊。
絕是絕,晚自習快遲到了啊,越文紹不怕,他就是督察部的,可是跟劉著有關系啊……越文紹看出了劉著的擔心,一邊整著明信片一邊對劉著說:“傻子,你不知道今天辦活動的同學可以晚回去嗎。”“你是辦活動,我是來幫忙,又沒和隊長說……”“我申報了你。”
劉著不說話了,嘿嘿,他考慮的還挺周全。越文紹以“剩下的雜活就讓他們大一的干吧”為由,勸退了學長和學姐。
“嘿,你拿明信片,我搬桌子,回督察部。”越文紹沖劉著說。“太沉了吧……我跟你一塊抬。”劉著左臂抱住裝明信片的盒子,右手已經搭上了桌沿,卻被越文紹的大手推了下來。越文紹直接抬起了那張桌子,劉著只好跟在他后面。“我跟你抬吧……”劉著像個小老鼠一樣不放棄,“這個不沉,搬桶裝水上三樓我都習慣了。”“女生宿舍里我幫不了你,但是在外面沒商量。”劉著下意識地閉嘴。
終于到了督察部辦公室,越文紹拿出鑰匙打開門,讓劉著先進去,他搬桌子。
督察部辦公室沒有想象中的嚴肅,墻上布置了很多溫馨的照片,還有學院頒發的獎狀,指導老師、學長學姐的寄語等等。
劉著曾經看過一種說法,男人是領地意識特別強的生物,如果他允許你進入,那多半是在乎你的。
“明天過來和我貼明信片吧,只有我。”劉著不知如何回答,把明信片從盒子里拿出來,攤到桌子上。有個人在一段感恩督察部的話后面寫到:“越督,我喜歡你。”字跡清秀,內容扎眼。越文紹沒有看見,劉著把那張明信片反扣在了桌子上。結果反面畫著一顆紅心。
劉著正在暗自感慨,突然,越文紹走了過來:“劉著……我喜歡你。”
劉著是多么細膩的人,操場看雪的時候,她就猜到大概了,學委生日宴會前越文紹對她做了什么,她印象深刻,那時候她就基本確信了。
如果不是看見那張明信片,她可能會答應吧?劉著也不知道。越文紹是一個很好的人,相處的這幾天,她能夠理解,為什么別人把他視為男神。但那張明信片似乎在警示她,越文紹追求者眾多,她配不上他。
劉著沉默了一會,竟然只憋出了“謝謝”兩個字,打開門走掉了。
越文紹回教室很晚,區隊打趣地跟他說:“喲,還知道回來呀,怎么樣呀?”越文紹沒有笑容,區隊見狀,也就閉嘴。
下了晚自習,劉著和舍長去打水,心里好像一直在裝著這個事情。舍長在這種事上可能還不如她,還是得依靠萬能的舍友啊!回到宿舍,劉著表達了這種對差距的擔心。
舍友們都氣壞了,小婕說:“著著,你咋不想點好的呢?只要越文紹真心喜歡你,他一定能跟身邊那些鶯鶯燕燕劃清距離。”二姐說:“咱成績這么好,哪里就不如他了,我覺得你們很般配。”大姐說:“我不覺得你們在一起了有人敢興風作浪。就算有,我們這么多人監督他呢。”
劉著動搖了,但是她不肯找越文紹,舍友們也不好再助攻了。
劉著上床休息后,舍友們背著她建了一個群——“著著越督助攻群”。劉著當初要知道名字這么中二,肯定會從床上跳起來打她們。
第二天有雨夾雪,校園的路面上極其濕滑。因為學校建在山間,教學區和食堂、超市、水房那邊有地勢差,就在校園里修建了很多處臺階。這種天氣在平地上走尚且有馬大哈摔跤,更何況是一層又一層的高臺階。所以每逢這種天氣的晚上,學校歷來會安排一個督察守一處臺階。冒雨雪站軍姿舉手電,在零下的溫度里一站就是半個小時,半小時后才能換崗。這是一場場生理需求和意志的較量。
“啪嗒”,手電的燈光打到臺階上,也照進了同學們的心窩里,在北風呼嘯的寒夜里竟也感受到了溫暖。
下晚自習后,外面雨勢不小,劉著打算直接回宿舍,結果今天舍長奇了怪了,非要纏著劉著去逛超市,劉著只好從命。快到臺階的時候,舍長看見臺階上打手電的督察,小聲對劉著說:“這是越文紹嗎?”劉著在微弱的燈光和漫天的雨雪中,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因為學校里很少有比他個子高的。
舍長讓劉著舉著大傘,把自己的小傘撐開了,調皮地說了句:“越文紹好慘啊,你去給他打一下傘吧。我回去咯。”劉著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什么?”舍長輕輕推了一把劉著:“去呀。”說完就朝宿舍走去了。
劉著在越文紹左側一米,越文紹聽見了她的聲音,但不能轉頭,也不能說話。
劉著咬了咬嘴唇,舉著傘靠近他。她看見越文紹長長的睫毛上都掛了一點雪,很心疼。越文紹實在太高了……劉著得比他高兩層臺階才能用大大的傘把他整個遮蔽住。
她伸出空著的左手摸了摸,毛領左邊被淋濕了,還有風不斷把碎雪吹進脖頸。越文紹突然開口了:“謝謝。”開口就違紀了啊,劉著笑著說了一句:“不客氣。”不過不知道他有沒有通過余光看到她的笑容。
越文紹執勤時只能是一張撲克牌臉,但此時此刻他的心里都樂開了花,暖洋洋的。只要劉著在身旁,他舉著手電的手臂不酸了,被北風刺棱著的臉也不痛了。喜悅和幸福裝不下,從他的眉梢眼角悄悄溢出。他們很默契地沒有再說話,靜靜看著一傘之外的校園,人潮涌動,雨雪霏霏。
你守護校園,我守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