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劉著不太想去，其實是因為越文紹晚上肯定會去的。到時候她可能無處躲藏、無法掩飾。

　　“我也幫你化個妝吧，畫完我就得走了。”小婕說。劉著上大學后確實一直是素顏示人，她是篤信“女為悅己者容”那一派的，更準確地說是“女為己悅者容”，沒有喜歡的人，沒必要浪費那個時間。

　　今晚是正式場合，越文紹也在，劉著心癢了：“好，謝謝。”“真的？來來來。”小婕驚覺劉著這個榆木腦袋終于開竅了，準備大顯伸手。整個宿舍還真只有劉著和舍長不化妝，舍長還會買成套護膚品保養，劉著則是只用個洗面奶，冬天太干燥受不了就擦點潤膚的，對待自己的方式像個糙漢。

　　小婕從瓶瓶罐罐中挑出了一瓶粉底液，拿著彩妝蛋在劉著臉上涂涂點點：“劉著的臉不浮粉哎。”舍長和劉著不約而同地問道：“浮粉是什么？”“就是有的臉太干了，粉底不服帖，像抹了白面一樣，一點不自然。”

　　劉著沒想到她的護膚方式護出來的皮膚還算膚質好的。“可是我就跟男生一樣洗個臉再擦個油就完了。”小婕放下粉底，拿起眉筆，回應道：“其實很多男生的皮膚都比女生好，因為他們不化妝，不亂用不適合自己的護膚品，跟你一樣，哈哈。別動，我給你畫眉了。”

　　小婕纖細的手指夾著眉筆，在劉著的眼眉上輕輕掃動。劉著想起了《甄嬛傳》里普通嬪妃都用青黛畫眉，有一年波斯進攻的螺子黛只得三斛，皇上賜給了皇后、華妃和甄嬛。皇上最喜歡看甄嬛畫遠山黛，這種眉形的名稱出自西漢劉歆所作的《西京雜記》——“卓文君姣好，眉色如望遠山。”

　　劉著不期望自己化完妝能有多驚艷，因為她皮膚本來不白，估計畫完會和舍長一樣，臉和脖子是兩個顏色。最終站到鏡子前面，劉著一下覺得眼前這個女孩超過了她的想象，像電影海報上的女星面孔。

　　“小婕你的化妝技術太好了！”“不是我技術好，是你的底子好，化妝加分而已啦。對了，口紅你們拿我的涂就可以，晚上去之前再涂一遍，因為吃飯喝水會掉色。”舍長和劉著對小婕充滿了感謝：“好的小婕君，快去忙你協會的事吧。”

　　外面下著雪，有些陰天，舍長打開了白熾燈，“啪嗒”一聲，光亮在一瞬間擠滿了小小的陽臺。因為陽臺的窗邊有一面鏡子，這里既是女孩們的化妝室，也是衣帽間。劉著站在鏡子前，解開皮筋，揉揉頭發，鏡中長發披肩的劉著顯得很柔美。去看喻文少時，頭發還扎不成辮子，現在垂下來都能到肩膀了。

　　她選了一管偏向紅色的口紅，左手扶住水池，右手握住口紅輕輕涂抹在嘴唇上，她此刻的風格像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港星那樣。

　　劉著一直很向往香港，秦鏡明的相冊里留存了他在香港的許多瞬間。美麗的維多利亞港和太平山頂，等以后有錢了，一定要去親眼看一次。

　　劉著放下口紅，捋了捋耳邊的碎發，問舍長：“我真的很好看嗎？”舍長正忙著扎頭發，轉過臉來說：“好看呀，你今天發春啦，劉著？”劉著在鏡子中給了舍長一個白眼：“待會我想去二樓吃朝鮮面。”舍長說：“好呀，我們去二樓。”

　　排隊買到了朝鮮面，劉著坐下環顧食堂的吃飯大軍，沒有越文紹的影子，劉著發覺她開始期待偶遇越文紹了，就像早上那樣。她悶頭夾泡菜吃，舍長發現劉著不對勁，問道：“怎么了？”劉著回答：“沒事。”“肯定有事，你突然答應化妝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不對勁了。”

　　呼，還是瞞不過舍長的眼睛。“你是不是不想去那種需要客套的場合？沒事，我們作伴，不用和他們尬聊，吃飯就行。況且我準備禮物了，我們不是白吃他的。”

　　“不是的，舍長。我……我得告訴你，越文紹上午一直和我在一起。”“啊哦，我就說嘛你怎么下雪還在打籃球。”“籃球下雪之前也打了，不過那時候越文紹就在。”

　　“我們的大督察是不是喜歡咱們劉著啊。”“應該……應該沒有吧。你們不是說他異性緣很好嗎，這可能只是他結交朋友的一種手段。他說感恩節有事找我幫忙。”“那怎么偏找你幫忙喲，小傻子。”

　　“……所以晚上咱們盡量不要挨著他坐吧。訂的圓桌還是方桌？”“這個倒不清楚。”“如果方桌還好，肯定能來上幾桌的人，到時候肯定男女分開坐，我跟他就坐不到一起。我就怕圓桌啊。”

　　“不用擔心，他們宿舍八個人，他帶女友，區隊帶區嫂，這就十個人了。”“恩。對了，我還負責讓你近距離觀察到學委和他女友，哈哈。”

　　這回換成舍長不好意思了。“坐不了一桌嘛，就是去喝個茶喝個果汁，還有去送禮物的時候能近距離。到時候我隨機應變，幫你打掩護，盡量不讓學委女友注意到你。”

　　越文紹不知道劉著會到場，可劉著知道越文紹一定會去，這種“敵人”在明處，我在暗處的感覺還挺奇妙的。

　　吃完飯回到宿舍，劉著打開了秦鏡明的的K歌歌單。秦鏡明喜歡唱李志的《天空之城》——“飛機飛過天空，天空之城。”最打動秦鏡明的是歌詞里那句“愛情不過是生活的屁”，而最打動劉著的是“我想回到過去，沉默著歡喜”，只因為她的確有過一個沉默著歡喜的時代。

　　其實秦鏡明唱歌的聲音接近金志文的《哭給你聽》和汪峰的《河流》。秦鏡明的樣貌很像香港愛情片《志明與春嬌》里余文樂扮演的張志明。

　　劉著曾告訴過秦鏡明：“我覺得你像有點像余文樂。”秦鏡明很開心，把自己的ID都換成了“醫學院余文樂”。劉著關注余文樂沒多久他就結婚了，新娘很美麗。

　　劉著慢慢發覺，秦鏡明像的不是余文樂，而是張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