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蘋這一提醒，寧魚兒想起農村打架三寶：咬人、抓人、扯頭發。

　　剛才頭發是扯了，那剩下的兩個，必要之時她當然也不會吝嗇，反正就是不要臉。

　　“阿婆，您是一家之主，說話可算數？”寧魚兒態度客氣，語氣淡淡，卻透著上位者的威嚴。

　　寧老太見她不好惹，便轉而對向蘇凝，冷嘲熱諷：“為了二十塊錢，居然去賣血，真是長本事了，寧家的臉都被丟光了。”

　　蘇凝不敢看寧老太，埋下頭小聲道歉：“媽，對不起。”

　　“阿媽，你沒有錯，不用這樣，”寧魚兒一面怒其不爭一面也心疼蘇凝，“如果阿爸顧家一些，如果阿婆寬容一些，如果他們將人當人一些，誰愿意去賣血啊！”

　　“寧魚兒，你說的都什么話？”寧老太怒了，聲色俱厲，“建書辛苦教書養你這么大，怎么就不顧家了？還有我，平時你吃那么多，阿婆有說過什么嗎？”

　　寧魚兒嗤笑出聲，“阿婆，咱摸著良心說話不好嗎？每天都是稀飯和咸菜，我到底吃寧家什么了？”

　　“你……你……”寧老太氣得渾身發抖，“你個不孝子，是想氣死我啊——”

　　寧魚兒往前一步，“還錢。”

　　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像個孩子一樣無害，卻給人一種好兇的感覺。

　　“咳咳咳……”寧老太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她抬手捂住胸口，身子不自覺地弓起，“就為了那二十塊錢，你……你還真想要老太婆的命……”

　　寧魚兒雙手抱胸看她演戲。

　　七十歲的老人家，演技還挺好。

　　就是沒注意細節。

　　咳得要死，竟然還能面不改色。

　　“小五，你鬧夠沒？”林玉蘋趕緊將人扶回藤椅上坐好，一邊撫著老太太的后背一邊對寧魚兒說教，“你難道真要氣死阿婆嗎？”

　　“要真能氣死就好了。”寧魚兒小聲嘀咕。

　　都說禍害遺千年，寧老太這個老妖婆怕是得活到百歲吧。

　　寧魚兒說的話，林玉蘋跟寧老太離得遠沒聽見。

　　但蘇凝就在邊上，她聽得一清二楚，不敢相信地抬起頭，“魚兒？”

　　女兒以前不是最怕她阿婆嗎？

　　今天怎么突然……？

　　寧魚兒對她微微一笑，眸光甜美得能滴出水來，好似剛才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安慰道：“阿媽放心，錢一定能要回來。”

　　寧老太的脾性，她比誰都了解，錢一旦進了口袋，怕是……

　　蘇凝無望地搖搖頭。

　　“阿媽，你先答應我好嗎？”寧魚兒湊到蘇凝耳邊說悄悄話。

　　“答應什么？”

　　“等會兒無論發生什么，”寧魚兒說，“你都只管點頭好不好？”

　　“魚兒……”

　　“阿媽，相信我。”寧魚兒拍了拍蘇凝的手背。

　　眼神堅定，極有感染力。

　　“嗯，阿媽答應你。”

　　“阿姐，我現在去叫村長嗎？”寧弈掩嘴小聲地問寧魚兒。

　　寧魚兒捏了捏他想小臉，“我說的話記住了嗎？”

　　寧弈重重地點頭。

　　“好，快去吧。”

　　等小家伙跑出院子，寧魚兒站起身面向寧老太跟林玉蘋，“阿婆，到底怎樣才還錢？”

　　寧老太早就沒有咳嗽了，還精神頭倍兒足地靠在藤椅里，“蘇凝是寧家人，是我的兒媳婦，她的錢就是我的錢，憑什么要拿給你？”

　　寧魚兒莞爾一笑，“如果不是呢？”

　　“什么不是？”寧老太坐身起來，腰板挺得筆直，氣勢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