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層,與第一層相比,似乎沒什么不同。
一樣是空蕩蕩的,最大的不同,恐怕就是人的數量。來到第二層的,包括菲爾德在內,只有十七人;在她看來,這應該是一種篩選方式,只不過要選的是走上來的還是留在下面的就不清楚了。
菲爾德趴在地上。
因為一半以上的人都還躺在地上,處于昏迷不醒的狀態,包括加里和他的小主人,以及那個帶頭上樓的光頭男人。不過先前說話的白發女人已經站起來了,她正環顧著四周,似乎在尋找什么。
而其他的人,都是坐在地上,一臉茫然。
在這魔法塔之內,還會發生些什么呢?菲爾德抱著這樣的想法,靜靜觀察著。
一團火焰緩緩凝聚,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人形。只不過它沒有攻擊人的意思,而是貼著墻壁緩緩移動著。
光頭男人皺了皺眉,提著鐵錘走了過去,不知因為什么緣故,火焰人猛地停了下來,一拳砸向光頭男人,后者連忙用鐵錘應對。
頃刻間,火焰纏身,光頭男人慘叫著化作了灰燼。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剩下的人逐漸醒來,而已經醒了的緊張地看著火焰人,生怕它再有什么動作。
“起來!別裝死!”
夏普踹醒了加里,后者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夏普便扯著他的衣領,指著正在移動的火焰人,命令道:“你去把它弄死。”就在加里猶豫間,他看到了幸災樂禍的目光。
白發女人邁出了步伐,眾人見到她小心翼翼地跟在火焰人后面,若是仔細看,她走路的姿勢都和火焰人相差無幾。走完半圈的時候,有人道:“她不見了!”菲爾德一看,白發女人確實消失了,在她的理解,跟著火焰人走或是模仿它的走路姿勢都可能是通過條件。
剩下的幾人跟著走上去,仍有幾個受到了火焰人的攻擊,讓得夏普再次猶豫,于是推了加里一把,惡狠狠地道:“去!”加里握著劍柄,深呼吸幾次后靠近了火焰人,他側過臉,發現菲爾德也跟在后面,僵硬地學著火焰人的走姿。
“加里!回來!”夏普剛說完,加里便沒了蹤影。他看向仍在走著的菲爾德,快步跟了上去,當他靠近墻壁時,罵了一聲:“混蛋!”他剛罵完,卻發現火焰人不動了……
菲爾德回頭瞪了夏普,身子一僵,立馬調頭跑。
夏普張大了嘴巴,看著火焰人扭頭。
“好……好蛋?”他試探性地說道。
“好個屁啊!跑啊!”剛準備跟上來的農婦恨不得扇他一巴掌,但還是拽了他一把。
火焰人手上凝聚一顆火球,丟向菲爾德。
為什么?為什么丟我?眼神這么差嗎?菲爾德及時地躲開,卻不料一顆接著一顆。而看得目瞪口呆的夏普,則是發現攻擊目標并不是自己之后哈哈大笑起來。
發現火球丟不中菲爾德之后,火焰人開始移動了。只不過,是朝著她走去。
“你這破東西……別太過分啊!”菲爾德咬著牙,卻發現體內的魔力不聽使喚,無奈之下只能拉開距離,問道:“誰有能丟的東西?借我一些!”無人回應。畢竟在這種地方,競爭對手越少越好,說不定那樣自己獲得魔力的可能性會提高。
看清了這一點,菲爾德道:“不借?不借我就把它帶到你們面前去!”
聽她這么一說,有人感到。
火焰人似乎是為了配合菲爾德,再度丟起了火球,很快就有人遭殃了。
剩下的人都跑了起來,有人罵罵咧咧的道:“它要殺的是你!跟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菲爾德回道:“我要是弄不死這東西,在我死之前你們都別想坐穩!”
“你這個混蛋!”夏普本來還在笑,見菲爾德往自己這邊跑來,忍不住又罵道。
就這么折騰了好一會兒后,有人遭不住了,道:“有沒有弓箭手啊!我看到那個家伙帶弓箭了!”
“那是用來裝飾的!”
“你說謊!這樣會害死我們!”
“少女!給你了!”弓箭手十分無奈。
菲爾德聞言,看向那往自己這邊跑的弓箭手,他氣喘吁吁地將弓和箭矢丟向菲爾德。
早這樣不就好了?她接住了弓和兩根箭矢,其余的箭矢都隨著箭袋落在了地上;她仍在奔跑著,再度背對著避開了火球,猛地停下,用嘴叼著一根箭矢,另一根則搭上弦。轉過身,箭矢對著速度慢下來的火焰人。
咻!
箭矢射在火焰人的左小腿的位置,令得它一個趔趄。
“射得太偏了吧?”那救了夏普一名的農婦嘆口氣,而那弓箭手卻搖搖頭,看向菲爾德的眼中帶著驚訝。
打從來到人界我就一直在倒霉,早就是一肚子氣了!菲爾德嘴一松,流暢地將箭搭上弦。她在心中道:魔王大人!若我菲爾德這一箭未能擊破對方防御,那我也就到此為止了!在此,獻上一顆忠心!
魔族永恒!
箭在脫弦的那一刻,星星點點的黑色魔力附著在箭上。
嘭!
這一箭,并未射穿火焰人的頭顱——
而是射爆了……
菲爾德捏著長弓,只見火焰人的頭部再度復原,但又走向墻壁,回到了最初的動作。
這驚人的一箭,令得那弓箭手沒有了要回弓箭的心思,他走過去將箭袋撿起來,那憔悴的臉上帶著難以言表的欣喜。他將箭袋交給菲爾德,鞠了個躬,淚流滿面的道:“我使用弓箭這么多年,如今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強者,對我而言,這才是當之無愧的神跡!”
“這把長弓陪伴我十幾年了,那是我親手制作的,若是您這樣的大人物能使用它,想必是無上的榮耀!”
菲爾德心說:這樣的武器,在魔界根本不入眼。不過表面上,還是點了點頭,道:“如你所愿。”她記住了這個弓箭手的面容,即便他現在的模樣很難入眼。
火焰人的身后,背著弓箭的菲爾德再度跟上來了。
弓箭手哭完之后,又開始傻笑,夏普愣著,一時半會有些反應不過來;反應過來后,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招募這個女弓手!
不過菲爾德已經消失在這一層了。
第三層。
白茫茫的沙漠,以及一顆巨大的太陽。
最早來到這里的白發女人半跪在沙子上,大顆大顆的汗珠往下落,她幾欲昏厥;而后來的加里情況也不太妙,快要中暑了。
菲爾德見到這個情況,大感頭痛,魔界雖然很熱,可現在的她似乎不怎么耐熱。
最前方那迎著太陽走的人忽然消失了,白發女人像是受到了啟發,用盡全身的力量爬過去。剩下那些還有意識的人紛紛照做。
“加里。”加里發覺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應了一聲。
“看到前面那白頭發的沒?”
加里見是菲爾德,愣愣地點頭。他不知道是不是幻覺,這位黑色短發少女的眼睛竟然是紅色的,宛如紅寶石。
“那還不快走?等著我背你么?”菲爾德翻了個白眼,走在他前面。加里撓了撓頭,趕緊跟上。
這時菲爾德意識到兜帽落下來了,連忙套上。她想著射爆火焰人那一箭,不禁對自己體內的魔力感到疑惑:怎么之前我需要的時候就不出來?難道非要抱著必死的覺悟表明忠心才有用么?
真熱啊……
她看了一眼太陽,這一輪太陽比在灰森林里看到的還要大好多。而魔界,是沒有太陽的,只有血紅色的天空……對她來說,單調,卻又寧靜。
這么想著,倒也不那么炎熱,仿佛置身于那片紅色的天空。
加里拿出了牛皮水袋,此時水袋的表面已經干裂,正準備打開塞子往自己嘴里灌,卻只是弄了一點潤潤唇,走到菲爾德旁邊遞給她。
“這是什么?”
“水袋啊。”
加里撓頭,心想這不是幾百年前就發明了的東西嗎……難道現在還有人沒見過么?
菲爾德在加里的提示下灌了一口,喉嚨發出獲救的聲音。不過這么一來,水袋就空了,她本想隨手丟掉,卻被加里拿了回去。
“不是喝完了嗎?”
“喝完了可以再裝的。”加里問道:“小姐,難道你們那里還沒有普及這東西?”
“不是普及,是不需要。”
“不需要?”
“走了。”
話剛說完,菲爾德沒了蹤影。
不過眼前出現的場景,似乎還在沙漠里,只不過是屬于綠洲的那塊區域。
這時的太陽也就拳頭大小。
“真神奇啊……一座塔里居然能出現這樣神奇的事情……”加里聽到有人如此感嘆,點頭表示贊同。
想到這里,他問菲爾德:“小姐,你有沒有看到夏普大人?”菲爾德不樂意的道:“那個臭小子么?他死了,被烤得外焦里嫩,我還嘗了一口。”說著還做出咀嚼的動作。
“呃……不會吧……”加里面色有些難看,要真是這樣的話,出去之后領主很有可能會把他吊死在城門口。而自己的父母還在家里等著自己凱旋歸來,要是這么完蛋的話,他很不甘心。他想:要真是這樣的話,干脆就不回去了,在外面流浪個幾十年,順便打聽一下艾德華大人的動作,要是對自己不利的話,就逃回家。
菲爾德見加里的臉色不斷變化,找了塊石頭坐下觀賞。
“你很在意那小子嗎?”
加里搖頭苦笑,道:“如果我不是他的護衛的話。”說到這里,還有其他的護衛,要是自己被通緝沒關系,但要是牽連到其他人的話,就算平時關系一般也會過不去的,更何況關系還不錯。
這里的冒險者都彼此保持了一段距離坐著,白發女人則是在湖泊旁邊用水洗臉洗手,看來是很想念水了。讓菲爾德有些意外的是有個看上去七十歲左右的老人也在,不過他正坐在樹下閉目養神。
不知不覺中,夜色降臨了。
沙漠的日夜溫差大,這是菲爾德意識到的第一件事情。
加里已經把脫下的皮革甲又穿上了,可即便如此,還是感到陣陣寒意,而對于全身上下就一件黑斗篷的菲爾德來說,這是何等痛苦的一件事。
“混蛋!你小子在這里挺舒服的嘛!”
這是夏普找到加里的第一句話,不過他已經沒有力氣再發泄怒氣了。他看了一眼靠在石頭邊上瑟瑟發抖的菲爾德,本想出言嘲諷,不過看到她旁邊的弓箭,又忍住了。
夏普往湖泊邊走,那白發女人還在洗。
他捧了一捧水喝了下去。
“你是‘黑鬃’的人?”
夏普聽到這話,本想承認,但對方那語氣令得他不愉快,回了一句:“關你什么事?”白發女人呵呵一笑,不再說話。
“受不了了!”
有個女人罵著,往綠洲外走去。
菲爾德睜開了一只眼,發現她并未消失,這說明不是到達下一層的正確方式。想到這里,她忽然意識到什么:對啊!為什么要待在這里而不去找下一層入口呢?她站起身,發現兩層衣物從身上滑了下來,一件是破布衣,一件是皮革甲;而它們的主人光著上身,緊貼著石頭,臉色蒼白,不知道是死了還是睡著了。
菲爾德拿起兩件衣物,拍去了上面的沙子,聽到“噗通”一聲,有人跳進水里,在樹后又傳來了一聲,不過這一聲像是慢慢沉進去的。她見加里被凍醒了,把手上的東西丟給了他,道:“快點穿上,我帶你去個暖和的地方。”
說完,她走到湖泊旁邊,側過臉看了加里一眼,見他還能站起來,又伸手進湖泊里。
平靜,毫無波動,再往下,便不像是水了,而是空氣。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菲爾德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見加里走來,一把抓過他的手,然后往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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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毫染墨
第二章來了!更新固定時間為晚上十一點后(別問,問就是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