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濟山人的生活似乎變了,越來越多的人在街上認出他,更有狂熱的粉絲,看見他就大喊:“活佛。”
在幾次差點引起騷亂之后,道濟山人學乖了。
他找到了何墨,要求何墨替他想個辦法。
“我能有什么辦法?”何墨一臉無辜的說著:“演天龍八部里喬峰的那個,蕭洪古你也認識,他現在基本都不出門了。”
道濟山人苦著一張臉:“那可不行,貧道這人坐不住,一直呆在道觀里豈不是悶死。”
“行啦,忍耐幾天吧,這就是一會的熱度。”
何墨顯然錯估了《濟公》的熱度,隨著《濟公》的重播,熱度是越演越烈,更有人在家中開始供奉濟公,當然,佛像用的是道濟山人的那張臉。
道濟山人最近也不出門了,能閉門謝客就閉門謝客,可今天來的一位卻實在躲不過去。
慧空大師坐在道濟山人的對面,他自己也有些尷尬,沒想到讓佛學興起的竟然是一群戲子外加一個道士,自己念了一輩子的經,還不如別人幾個月的工夫。
“阿彌陀佛,貧僧登門拜訪多有唐突,請道長恕罪。”
“無上天尊,大師太過客氣,是貧道這里蓬蓽生輝才對。”
一個道士一個和尚,倆人商業互吹了幾句,接下來的聊天更是乏善可陳。
慧空大師直到離開,也沒問出他想問的問題。雖然他實在不明白為什么一個道士會去演一個戲子,可最后他還是控制住自己的疑問,沒有開口。
其實《濟公》的火爆不止在汴京,在江南地區更是火的如日中天。
在江南的那幾臺電視機發揮了遠超何墨想象的魅力,更有甚者,不惜把電視機搬到空曠的地方來,只為了能讓更多人看到。
要說起來,最先火的還是《天龍八部》。
都說江南一地的水鄉是柔美娘子,書生是文弱清秀,吳儂軟語也聽的人心癢癢。但在《天龍八部》播出之后,就不一樣了。
無數的青年人爭相模仿,有的學喬峰,一頭披肩散發,有的學段譽,一襲白衣偏偏公子,還裝萌買傻的,總之一句話,天龍八部是徹底火了。
呂當遠就是這么一個著了迷的秀才。
呂家是書香門第,家中浮財頗多,所以呂當遠養了一副游手好閑的性子,啥事都不用干,整天跟著狐朋狗友斗蛐蛐遛狗之類的。
原本呂家對這個兒子的態度就是放養,也不指望他能光宗耀祖,別惹事就成。自從有了電視機之后,好么,不遛狗斗蛐蛐了,改成天天占著點等電視劇。
看電視就看吧,也多少能消停會。
可呂當遠還特別崇拜喬峰大俠,愣是將自己的頭發披散著,穿一身厚重的羊絨皮襖。
要知道那時候可是七月天,天還是很熱的。所以常常能看見呂當遠敞開著衣裳,淌著一身汗,跟別人討論天龍八部的劇情。
呂家不是沒有想過管一管呂當遠,可惜的是,從小就慣出來的毛病,怎么可能管的住呢。也罷,呂當遠喜歡戲子就喜歡吧。
可當得知呂當遠要去汴京找濟公活佛的時候,全家上下瞬間就炸了鍋了。
什么濟公活佛?那就是個戲子,跑大老遠的去汴京不為功名,反而是為了一個戲子?他們呂家丟不起這人。
所有人輪番的來勸他,甚至呂家老爺子拄著拐杖求他不要給呂家丟臉。
“你這是要我撞死在你面前才肯罷休嗎?”呂家老太爺七十多歲的人,拄著拐杖,點著地,一跺一跺的恨聲說道。
“老祖宗,我一個閑人,能有什么要緊的,你們就讓我去汴京吧,不是還有偏房的呂喬在嗎?”
呂當遠被五花大綁的綁在椅子上,歪著頭,一幅漫不經心的樣子。
“混賬東西,你非要氣死我嗎?”
呂老太爺恨鐵不成鋼,他早就知道自己膝下唯一的嫡孫沒有什么出息,但求別太丟人就好。要不然,他百年之后怎么去面對呂家的列祖列宗。
可惜事與愿違,看了幾天什么所謂的電視劇,非要去汴京找什么濟公活佛來著?還說是要去跟喬大俠一塊演戲。
開玩笑,呂家世代為官,哪怕這幾代沒落了,但也是一方富甲,書香門第,官宦世家。
要是傳出去呂家的嫡孫去當戲子了,那呂老爺子怕是真沒有辦法去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可呂當遠全然不當回事,自己怎么活法他自己有數,論讀書,他不如偏房的呂喬,論做事,他不如偏房的呂喬,論為人,他更不如偏房的呂喬。
作為一個無賴其實他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所以,他才不在乎家中怎么看他,戲子怎么了?戲子能演出喬峰大俠那樣的氣魄,就算的上英雄好漢。
“老祖宗,你消消氣,要實在不行你先把我解開。”
呂老爺看都不看呂當遠一眼,嘴角往上一咧:“得了,你什么性子我不知道?解開了繩子你竄的比耗子還快。老實待著,等過幾個月斷了念想,在解開不遲。”
呂當遠的脾性是啥樣,呂家人一清二楚,沒臉沒皮的這么一個人物,要是有半點看漏了,他還真能給你溜出去。
呂老爺拄著拐杖出了屋,囑咐外面的仆人:“都看緊了,要是人跑了,有你們好果子吃。”
呂當遠苦啊,他愁啊,要不是現在的他被綁的嚴嚴實實,他早就跑到汴京去見濟公了。
其實要說這呂當遠好好的富家紈绔不干,非要去汴京找濟公,這不只是一時心血來潮,還有呂當遠自己苦苦尋思的結果。
他呂當遠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人,可他也想向別人證明,自己是能干出一番事業的。
原本大家都覺得戲子是下九流,是低人一等的行當。可低人一等的行當能讓天下都看的入迷嗎?呂當遠可是打聽過了,電視機這玩意一批批的從汴京往外運。
他要去汴京,他要演戲,他要讓所有人都能在電視機里看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