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乘兄弟,吾乘兄弟?”
“干……干啥?”
“你喝多了。”
“我沒有。”
“吾乘兄弟,出門在外少喝為好。”花刺青難得提醒一句,眼看著王吾乘越喝越多,一會怕是要醉倒了。
“沒事。”王吾乘不在意的揮手:“就這點酒,我還醉不了。再說了,難得出門在外,喝盡興一點又怎么了。”
…………
王吾乘和花刺青此時正是在西夏的興慶府,兩人選了一間還算不錯的酒樓休息。
要問王吾乘跟花刺青為什么會在西夏,故事還要從一個月之前說起……
自從王吾乘到了江陵之后,就一門心思的做生意打算復興王家。為了躲避官府盤查,他還給自己起了個假名叫:張元。
這兩年來,只要是能賺錢的生意王吾乘什么都干。有一批貨物要運往西夏,王吾乘硬是要自己帶著隊伍上路。
花刺青是被王吾乘半托半拉給帶來的,要是路上遇到什么危險,也有個自己人照應。
這一路上雖有驚險,但好在王吾乘跟花刺青都挺過來了,貨物也安全的交接完畢。
辛苦了這么多天,王吾乘特意選了一處酒樓,點上一桌子好菜,打算犒勞自己跟花刺青,幾個小廝和跑腿伙計也讓他們在樓下大廳吃了一頓好的。
不過這酒館的酒實在不敢恭維,跟大宋差的不是一星半點,遠沒有大宋釀的黃酒來的香醇。
西夏的酒坊基本都是些小作坊,用著最簡單的土法來釀酒,以至于西夏的酒絕大多數都渾濁不堪。
就好比花刺青眼前這杯酒,酒水里還有顆粒漂浮著,拿起來倒入口中,那味道是又苦又澀。
花刺青喝不慣這么差的酒,嘗了一口后便不再碰,專心吃起眼前的羊肉。
倒是王吾乘一杯接著一杯的喝,絲毫不在意苦澀的口感以及難以下咽的味道。
王吾乘喝的面紅耳赤、搖頭晃腦,這才有開頭花刺青勸誡的那一幕。
“你知道嗎?……”王吾乘端起酒杯,在花刺青的面前晃了晃:“花大哥,其實我真的很羨慕你過的日子,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你喝多了。”
“我……沒喝多。”王吾乘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小弟是夜不能寐啊。”
“想我王家世世代代書香門第與人為善,可那朝廷呢?卻殺我全家老小三十多口,縱使我父親有百般不對,可我那五歲的妹妹何罪之有?”
王吾乘的聲音越來越大,花刺青緊緊皺著眉頭,不過好在兩人選的是一間包間,一時半會兒的不至于有人過來。
“不就是買了幾畝地嗎?朝廷要名聲,那我們還回去就是了,憑什么要我全家的人頭來換他趙禎的名聲?”
“如此朝廷,有何用之?”
酒勁上頭,王吾乘越說越激動,走出包間來到墻壁的一旁,用手沾了沾杯中的酒,寫下一首詩。
“五丁仗劍決云霓,直上天河下帝畿。戰罷玉龍三百萬,敗鱗殘甲滿天飛。”
王吾乘一直都是才華洋溢之人,只不過家境富裕的他更加喜歡隨性的生活,直至突遭巨變才展露出他的才華。
這幾句詩還沒盡興,王吾乘又沾了一些酒,寫下‘張元吳昊來飲此樓’這幾個字。
花刺青一看王吾乘已經喝的上頭了,一手抓住王吾乘的肩膀,想要把他給拉走,反正這個酒樓是不能呆了。
其實酒這東西揮發的快,要是沒人看見,估計一炷香的時間后,墻壁上的詩文就會消失不見。
好巧不巧,在酒樓喝酒的可不止他們兩個。
阿剎陀今天正好跟幾個兄弟來吃酒,他們剛走上樓就看見了一個宋人在撒著酒瘋。
那首詩阿剎陀是看不懂的,可元昊這倆個字他還是明白的,這是他們大王的名諱。
當王吾乘寫下‘張元吳昊來飲此樓’的時候,阿剎陀朝身邊的兄弟使了個眼色,當即就把王吾乘圍了起來。
花刺青的手剛剛搭上王吾乘的肩膀,突然傳來一聲:“走開,捉拿要犯,擋路者死。”
花刺青當即向身后一看,又有三個彪形大漢圍攏過來,各個都佩著腰刀,穿的也是西夏兵丁的衣服。
這幾個可不是新兵蛋子,而是實打實上過戰場,見過血的老兵。
花刺青在腦中瞬間轉了好幾個主意,最后覺得實在是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帶著王吾乘逃走。
“軍爺,這家伙喝醉了……”
“少啰嗦,再啰嗦把你一塊抓了。”
花刺青趁機借坡下驢,當即閃過一邊,眼看著王吾乘被抓。
“你們憑什么抓我?憑什么?憑什么!”
王吾乘是真的喝醉了,可惜他的抵抗并沒起到什么作用,三個彪形大漢抓王吾乘就好像拎小雞仔一樣輕松。
花刺青遠遠地跟在后面,想著等王吾乘進了牢房,自己能不能去探監看上一眼,也好替他帶回去一封遺書。
“大哥,把這小子宰了把,吵的頭疼。”
“不行,大王剛下了法令,不許在大慶私自殺人,這時候就別撞上去了,到了衙門把人一扔就完事。”
…………
當侍衛壓著王吾乘覲見李元昊的時候,原本醉醺醺的王吾乘突然露出了不可察覺的微笑,而且眼色清明哪里有一點喝醉的跡象。
“什么人,膽敢寫我的名諱。”
王吾乘打量著坐在鑾駕上的李元昊,劍眉星目,眼眶深陷,鷹鉤吊鼻,果然是一幅梟雄模樣。
“我不是西夏人,你不能殺我。”王吾乘故意大聲說著。
“哦?”李元昊冷笑練練:“說說吧,你是哪里人氏,我怎么不能殺你。”
王吾乘借著酒勁道:“太公年登八十余,文王一看便同車。如今若向江邊釣,也被官中配看魚。”
“好一句‘也被官中配看魚’”野利任榮朝王吾乘拱了拱手:“閣下何人?”
“鄙人張元。”
張元?不對吧,你小子再打什么鬼主意?
要是花刺青在這兒,一定會驚訝地看向王吾乘。這一番對話足以證明王吾乘所圖不小,竟然敢打李元昊的主意。
“張元?”李元昊對王吾乘起了興趣,故意問道:“你可知犯了我的名諱,是如何下場嗎?”
王吾乘挺起胸膛說了一句:“死罪。”
“說得好,拉出去砍了。”
“哈哈哈……”王吾乘非但沒有被嚇倒,反而大笑起來:“可鄙人并未犯大王名諱,何罪之有?”
不等李元昊接話,王吾乘又說道:“大王自己的姓尚未理會,何故說鄙人犯了大王的名。”
話音剛落,李元昊頓時漲紅了臉,怒目而視,盯著王吾乘咬牙切齒。
“賊子,你膽敢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