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通報一聲,說牛蹄鎮的朋友來拜訪你家少爺”秦晨王凱對張宅門口的家丁說道
“請稍等”一位膀大腰圓的家丁敲門后,與門口的一位耳語一番,然后又復歸原處
不多時,大門打開迎出了一位身材魁梧,面相威武的男子,正是張揚,雖僅16歲年紀,但已看不出是少年了,見門口果然是秦晨和王凱二人,臉上笑的燦爛,兩只手分別拉著兩個少年朝宅中走去,說道“怎得來的這么遲?吃過飯了沒?”
“吃過了吃過了!”
說話間,就穿過家丁傭人居住的前院,到達主人家居住的后院,院落內平凡之處顯真功,正中是一片人工開鑿的小湖,湖中水位不深,擺放著玩石大家精挑細選的天然奇石,中間大堂很大,單擺了兩排的太師椅,就足足有二十四把,絲毫不顯擁擠,此刻堂上僅坐張元朗一人。秦晨和王凱拜了年,問了好,見了長輩,行了晚輩禮數,張元朗便拍拍兩個少年的肩膀,說道“多住幾日,讓你揚哥帶你們好好耍耍這潞治城,你們年輕人聊,我這老家伙睡覺去嘍”
王凱和秦晨點點頭,待元朗叔叔走了出去,兩個少年松了一口氣,看著眼前成熟的張揚,秦晨說道“揚哥,實不相瞞,我和凱凱來找你,還有別的事”
張揚拉著兩個少年坐下,爽快的說“有事快說,說完帶你們出去玩”
秦晨想了想,說道“我們前幾天認識了一個新朋友,是個遭人欺負的小乞丐,名叫彭岳,想請揚哥把他收入流兒幫,給他個活計讓他有口飯吃”
張揚摸摸下巴說道“我認得這個彭岳,也有意讓他加入流兒幫,但他是個生性倔強的人,不愿意接受別人幫助,脾氣又古怪,便由他去了”
“怎么?彭岳不在潞治城內了嗎?”
“不在了,跟著那北滄江上的老翁,一路朝北去了....”在潞治城內,大事小事,少有張揚不清楚的
“彭岳怎么跟那孤釣翁走了?他母親不是還在潞治城嗎?”秦晨追問道
張揚點點頭“許是那老翁許了什么好處騙去做端茶倒水的童子了罷”
聯想到梅爺爺晚飯后說過的話,老翁魔心為除,彭岳跟在他身邊可能有危險,但這件事兩個少年是沒能力做什么了,只能盼著彭岳福大命大,能讓老翁看的順眼
張揚突然想到什么,問秦晨“最近可去見過夢晨?感情如何了?”
秦晨面無表情的說道“沒見過,沒感覺,像是打架一樣,就沖動一下子,過后便稀疏平常了,以后再說吧,說不定下次再見,感覺又來了呢!誰知道”
見秦晨確實不開竅,張揚也不再多問,算了算時間,好戲要開場了,便拉著秦晨和王凱乘上馬車一路朝南而去
馬車行了約2刻鐘便到,這一片屬于潞治城的繁華老城區,打把勢、雜耍、相聲、賣藥、評書、歌舞、大鼓、小曲、二胡等等表演數不勝數,街上吃的喝的,玩的抹的眼花繚亂,亥初開市,到寅末結束,掙得是晚上的這份錢,這一片被潞治城統籌規劃,命名為不夜城
秦晨和王凱一頭扎進了這條燈火通明的小吃街,都是商販自制的小車,橫在一條長長的巷子里,不過車,只走人,饒是已經吃過飯的少年們,來到這里也忍不住嘴饞,在知道張揚是潞治城有一號的富豪后,這些小錢便不給他省了,這條小吃街的人顯然都認識張揚,不待張揚張口,成把成把的零食糕點、糖人肉食就塞到他手里,張揚只能無奈接下,并非是他想占這便宜,是因為自己一直在幫著他們,他們聊表感謝自己接下顯得有人情味些
王凱一路從張揚手里拿過東西,在他身后吃個不停,在嘴里塞了慢慢一嘴的烤肉串后,忍不住嘟囔問道“揚哥,你這也太威風了吧,你江湖上的勞什子大俠強多了哈”
張揚給王凱順順后背,說道“你們不必羨慕我,人各有路,誰都不容易是不是?”
王凱只顧著吃串,說實話沒聽清張揚說了個啥,只是猛地點頭,表情是對張揚篤信不疑
張揚無奈的搖搖頭,看著王凱的吃相,噗呲一聲笑了,憋不住了實在
在小吃街吃吃喝喝塞飽肚子,秦晨和王凱才感覺不虛此行,因為想象的城市就應該是這樣的,不繁華的城市角落,與住在農村何異?
吃罷后,張揚帶兩個小兄弟去聽評書,相聲。無一例外,總是可以坐到最好的位置,磕最多的瓜子。
最后走到那三層高低的樓前,張揚扭頭問道兩個弟兄“11歲了?”
秦晨和王凱點頭
“還不是時候,今晚只能看跳舞,聽唱曲兒,有人問你倆什么,就對她說一切由我做主,知道了吧?”
兩個少年懵懵懂懂的回道“了解”
一跨進大門,秦晨和王凱就知道他倆來錯地方了,撲面而來的胭脂水粉氣直往鼻孔里鉆,花紅柳綠的各色衣衫醒目奪眼,好聽的聲音上好的皮囊只約莫屬于二十多歲年紀的少女,秦晨和王凱表情尷尬,饒是見過些場面的二人,此時也呆若木雞,臉蛋不由得紅到耳根,畢竟,這是兩個人來到過女人最多的地方,回想起來了,剛才這座三層建筑的門匾上寫的三個字——青裳樓!
張揚跟著青裳樓主人熟捻地聊著,指了指身后的兩個兄弟,說道“安排些舞蹈跳的好的,歌曲唱的好的素角,讓他們見見世面就行了”
這徐娘半老的青裳樓主人隨手招來四人,便將秦晨和王凱引入房中
“張少爺,你呢?”青裳樓主人問道
“老樣子罷”說罷,自己獨上三樓的一間房,輕輕推開房門,道“燕螢,我來了”
房中的這位,便是已經與張揚定親的女子,居這青裳樓最上一層,客人也只有張揚,沒有人知道為什么現在張揚還未替她贖身,也沒人知道兩個人是如何相識相愛,除去這青裳樓主人外,也沒有人知道張楊未婚妻的底細
“揚哥,你說的“大同”快辦好了嗎?”青紗帳中一紅衣長袍女子坐于床畔,語氣溫柔的問張揚
張揚笑著那道身影笑道“快了,還有兩個根深蒂固的,以及一些剛剛滲透進來的,其余的都已經辦妥,待我選個吉日,把他們連根拔起”
燕螢道“揚哥,是想起母親了”
張揚抬起了頭,阻止眼中漸漸朦朧的霧氣,沉默無聲,后慢慢的說道“等著吧,很快潞治城,就不會再有彭岳那樣的少年被欺負了,化身罪惡才極度痛恨罪惡,我與這些后知后覺的人不一樣”
“揚哥,我在這里心甘情愿等你”
張揚點點頭,把幾張銀票放置在帳中女子的床邊,說道“給他們賞夠銀子,如果用完了,讓二甲去找我便好,今夜有兄弟在,改日再來看你”
紅衣女子起身欲言又止,張揚右手做了個下壓的動作,轉身出去關上了房門
燕螢無力地坐在床上,喃喃說道“揚哥,你總是對自己這么狠....為了你母親,你做得夠多了......”
出門后,張揚又變成一張不茍言笑的臉,把秦晨和王凱兩個兄弟接出來,躍上了一棟房屋的屋檐,手里提了兩瓶梨花白,酒勁不大,但趁此景
張揚想了想,還是跟這兩個兄弟說了自己的計劃,不清楚原因的兩個少年覺得張揚有些殘忍,張揚喝完最后一口酒,拉起二人說道“我再帶你們去一個地方!”說罷,從房頂上一躍而下,閃入車駕中
馬車上的車夫在張揚的吩咐下,從不夜城一路朝東,幾乎走到貼近城墻的地方,才停下車來,張揚率先跳下了馬車,王凱秦晨緊隨其后
與不夜城的繁華相比,這里黑的徹底,方圓數百丈沒有一處燈光,沒有一只狗吠,甚至連煙火氣都沒有,看上去更像是一座死城!
張揚喊道“派飯了!”
從街頭巷尾迅速沖出來幾道黑色身影,消瘦單薄,但都直奔張揚而來,能聽見喊聲的人們都拼盡全力的來搶張揚手上這一小包下酒的驢肉
第一個人搶走之后,緊接著就被第二個人撲倒,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每人能分得一點肉絲,就很知足了,有搶的一片肉的,含在嘴里舍不得吞下,回頭看看張揚表示感激,不多時又回道了各自巷子中
王凱說道“這些人都有手有腳,為什么不能去做活養活自己呢?”
張揚看了看王凱,嘆道“他們何嘗不想,只因為得罪了這潞治城其他兩個勢力,什么地方也不敢聘用他們,我也只能每天派人來送些吃食,勉強讓幾百人活下去。你們看到的饑寒交迫只是一面,看過家破人亡的嗎?看過含冤入獄的嗎?看過做正當生意莫名其妙被殺嗎?看過一生下的小孩就沒有母親嗎?你們習武道的,不能體會蒼生疾苦,只追求刀快劍快,受人敬佩景仰,與這世俗無半點好處”
王凱感覺自己像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一時也說不出話來,因為他了解的蒼生疾苦,只是書上的四個字,沒有眼前的這情景有分量,秦晨第一次覺得,父親秦鴻說的特別對,而且張揚也正在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