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大暑,天氣干旱不下雨,北翟村周邊的幾個村的莊稼都旱死了。
江北的天氣與江南是截然不同,雖然僅僅隔了一條北滄江,相比于江南的濕潤多雨,江北的人就像不是爹生父母養的,對于這些靠天吃飯的農民百姓,有什么比天公賞臉多下幾場雨更重要的呢?
村東邊的老張頭是負責管理水渠閥門的,正是因為雨水不夠,這條繞村的水渠就派上了大用場,此刻兩湖的水正不斷地流出滋養干涸的土地,守著這北池和南漿二湖,著實令附近的村莊百姓羨慕。
水渠水多,秦晨和三土哥倆今天就能有個好收成,只需要把網往渠里一扎,嘴里銜根野草往樹蔭里一躺,半個時辰去收一下網,保管裝的盆滿缽滿。
有的時候運氣好也能撈上來幾條小魚和一些河蝦,北池和南漿都安上了網子,就防止這些魚蝦乘大雨游走,秦晨小時候曾在河邊看過一回水澇,村里的人都去湖邊捉魚,那魚一條條的跟成精了似的,得有二三十斤,還有的人講,夜晚湖里的魚燥的不行就會躍出湖面呼吸空氣,甚至有大魚可以把岸邊的人給撞飛了好幾米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秦晨沒見過這么大的魚。
秦晨以前很喜歡聽這些古怪故事,后來發現很多是大人騙小孩子的,根本就沒有!后來就不信了,畢竟10歲的少年可不好騙了!
三土家有一只烏黑沒有一根雜毛的貓,這只貓特別謹慎又很敏捷,常常在院子里抓麻雀、鴿子,而且什么也吃,三土家沒有吃的了它就會去別人家“暫住”,吃飽喝足以后再回來,看起來非常忠心,實際上秦晨知道,還不是因為三土隔三差五的給他弄點小魚,這貓終歸愛吃的就是魚了,三土是抓住它的胃了,黑貓也沒少給三土家出力,家里養了這只黑貓,就沒看見過老鼠!只是三土因此便成了這水渠邊薅“羊毛”的常客...
秦晨摘下蓋在臉上的泡桐葉子,拍了拍流著口水睡的正香的三土說道
“收網去了!”
三土一激靈的爬起來
“快點,快看看有黃鱔沒”
看來小家伙還墊念著母親放出的狠話呢
兩個少年可能是把網往泥土里扎的太深了,拽了好幾下才拽上來,這種情況網里的蝌蚪都跑了大半了,一網收上來,誰也不知道還能撈上來點啥!
三土先起網,網里的小魚小蝦不少,蝌蚪是沒有幾只,還有三條活蹦亂跳的黃鱔,三土開心的大笑了起來,然后幫秦晨一起把網拉起來,像是勝利者的邀功一樣。
秦晨這網的黃鱔顯然更多,看到這個,少年鼻子似乎已經聞到了母親的炒黃鱔肉絲香味,陶醉半天,才想著要仔細數一數網中的黃鱔到底有幾條。
將網打開定睛一看,網里除了黃鱔以外似乎還有別的東西,“不是撿到寶了吧?”
村東邊的北池,逢干旱年份水位下降厲害,大約只到成人大腿位置,村民去撈魚的時候就經常可以撈起一些銅板硬幣、兵器盔甲之類的,其中有些玩意兒一看就是老物件,絕對不是羽國建立才有的,而這座湖不知道有多少年歷史了,因為就連村里一千年前建村時的村志上都有記載,少年秦晨的二爺是村上的村長,秦晨在他家看過村志,只不過那時候的北池,遠比現在大的多。至于南漿,平時水位至少都有四五丈,沒人敢去那里游泳,也很少有人去那里撈魚,據說水里有能吃人的大魚,黢黑黢黑的湖水,看著就沒有人愿意靠近,即便是干旱缺水時候照樣可以淹死人。
所以偶爾從水里撈出寶貝一定都不稀奇,當秦晨從網里拿出手,三土馬上好奇的擠了過來,沒待看清楚少年手里是什么東西。便先提了句在小說上學的話
“茍富貴,勿相忘”
惹來秦晨的一陣白眼。
秦晨攤開手,讓三土一睹為快。
三土定睛一看,只見秦晨手里是一把帶鞘的小刀,只比10歲小孩的手掌稍長一些,寬約半寸,刀身略微帶有弧度,刀在鞘中暫時無法辨別鋒利程度。
秦晨嘗試過拔刀,即便是他從五歲起習武打熬的氣力,也無法將此刀拔開,三土看了覺得驚異,對于秦晨他是足夠了解的,五年雷打不通的四個時辰習武,氣力遠比一般成年人都要大,竟然拔不開這把小刀?當即自告奮勇
“讓我試試”
三土接過小刀鉚足氣力拔刀,不曾想小刀竟然豪無阻力一般,唰的一聲就被三土拔了出來,以至于用力過大差點都要把小刀脫手甩入水渠中,三土甩甩胳膊笑了
“晨哥,你今天肯定沒吃飽飯”
秦晨驚訝說道
“這其中恐怕有蹊蹺,你把刀按進去我再試試”
三土順手把小刀按入刀鞘,遞給了秦晨,但結果跟剛才一樣,無論秦晨怎么拔這把刀,都拔不出來,而換到三土手里則唰的一聲很輕松的就能拔出來。
三土手拿小刀在地上的硬土塊上一割,像割豆腐似的,又找了一棵成年人胳膊粗細的泡桐試刀,又是輕輕一拉樹枝應聲而斷。看的三土欣喜不已,以三土的肥胖手掌堪堪握住這把小刀的刀柄,拿在手里愛不釋手,不住地用身上的衣服仔細的擦拭著這把小刀。
兩個少年都看的出來對方很喜歡這把刀,但刀是秦晨撈的,卻是三土拔出來的...
三土臉上滿是期盼的神情,摟著秦晨的肩膀說道
“晨哥,我們是好兄弟吧?你看,我那網里的黃鱔都給你,這把小刀你給我吧,你拔不出刀也用不了,下次再撈到寶貝兒,歸你”
秦晨側臉看了看三土黝黑的面龐,鼻子上滲出的汗水也在證明著這家伙的緊張,片刻后說道
“你也說了這是寶貝兒,不行!”
“啊?”瞬間三土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癱坐在地上,心如刀攪,他從小就喜歡刀劍之類的玩意兒,家里還放著祖上傳下來的大環刀,雖然破爛不堪,刀崩了好幾個缺口,還是喜歡的不行,可惜,氣力不像身板這么爭氣,一直連那柄破刀都拿不起來。
但是黝黑少年也是懂事的人,從小明白不是自己的不能搶,何況他也搶不過眼前這位秦姓少年郎,只得轉過頭去忍痛將拿刀的小手伸了出去,說道
“晨哥,你將來做了將軍別忘了兄弟”
秦晨笑了笑從黝黑少年手里拿過了小刀,又嘗試拔了一下,小刀不知為何在他的手里就是紋絲不動,秦晨在三土嘆氣時,又把小刀放到黝黑少年手中,拍拍他的肩膀道
“我送給你了,但是你要答應我兩個條件”
黝黑少年接過刀鄭重道
“別說兩個條件,二十個我也答應你,認你做我親哥都成!”
秦晨邊收魚網邊說道
“三土,第一個條件,這刀不許見血開鋒!第二個條件,不許在別人面前賣弄,你貼身藏好。答應這兩個條件,刀就歸你,不然就把刀留下”
黑少年歪著腦袋想了一會,自己拿小刀不就是為了顯擺和殺魚、殺黃鱔用的嘛,怎么能不見血呢?但是看見秦晨堅決的表情,還是重重的點點了點,答應了晨哥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