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不肯讓房遺愛診治,李承乾和其他皇子當即明白是為什么。
“身子不爽快,就得及時診治。”李承乾對他說道:“這樣拖著,可不是個事。”
“皇兄費心了。”李泰回道:“我只是偶然覺著不爽快,并無大礙。”
“你又不是醫者,怎能知道沒有大礙?”李承乾根本不理會他的阻撓,對房遺愛說道:“為濮王診治,可千萬要診治明白了。”
李承乾話里的意思再清楚不過,濮王李泰是在裝病。
既然他不給太子臉面,當著其他皇子的面,就要搞讓他難堪。
太子邀請不去,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傳到李世民那里,李泰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李承乾發了話,李泰雖然一百個不情愿,又怎么敢違拗。
他看向房遺愛,略微帶著些怒意:“診治吧,要是診斷的不好,太子可不會饒你。”
“濮王放心。”房遺愛回道:“這個世上,確實有我也無法治好的疑難雜癥。濮王一定不會是得了那些病癥,我一定可以看的明白。”
換個別人,說這些話,眾位皇子一定認為過于自大。
話從房遺愛口中說出,皇子們就不再有任何疑慮。
畢竟他確實曾經治好了長樂、晉陽。
兩位公主得的病,就連孫思邈也束手無策,房遺愛輕描淡寫的給化解。
他的醫術,在大唐早就成了傳奇。
李泰坐下,李承乾和眾皇子圍在他身旁。
房遺愛用西醫的方法,先讓他伸出舌頭看了看,隨后又聽了聽李泰的心率。
聽著心率,他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李泰裝病,是板上釘釘的事。
別說李承乾,在場的任何人都看的明白。
可是房遺愛診治后卻發現,他確確實實是得了病,而且病的還不算輕。
“怎么樣?”李承乾問了一句。
房遺愛回道:“回太子,濮王確實染恙。”
他的回答不僅讓李承乾一臉懵逼,就連李泰也不敢相信。
疑惑的看著房遺愛,李泰問道:“我得了什么病?”
“濮王最近是不是時常感覺心口發悶,嘴里泛苦?”房遺愛問他。
李泰想了一下,點點頭。
房遺愛說道:“濮王以往也沒找太醫看看,要不是今天恰逢太子擺宴,還不知會拖到什么時候。”
“有話只管說。”李泰不耐煩的說道:“我到底怎么了?”
“濮王的心肝脾肺腎都有問題。”房遺愛回道:“只是有些地方重些,有些地方輕些。”
李泰頓時懵了,要是心肝脾肺腎都有問題,他豈不是根本活不了太久?
“有沒有法子醫治?”他又向房遺愛問了一句。
“當然有。”房遺愛說道:“只不過醫治起來麻煩,還不一定可以根除,醫治不如休養。”
“濮王果真患病?”李承乾不太甘心的追問。
房遺愛回道:“濮王確實患病,而且是常年累月積攢下來。”
“這么說,本太子擔心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了。”李承乾哼哼冷笑:“濮王還是好好養著,我要與其他人飲酒去了。”
他招呼眾皇子:“我們走!”
眾皇子紛紛向李泰辭別,離開了帳篷。
房遺愛離開的時候,李泰不無感激的看著他。
“請濮王萬萬顧惜身子。”臨行時,房遺愛叮囑:“不可過多勞心。”
李泰點頭,房遺愛這才走出帳篷。
先一步出帳的李承乾,帶著李恪等人已經走了,帳篷外只余下晉王李治還在等他。
見到房遺愛,李治小聲問:“濮王果真染病?”
“晉王覺得他該不該染病?”房遺愛問了一句。
“什么意思?”李治眉頭微微一皺:“難不成你是蒙騙太子?”
“并沒有。”房遺愛回道:“濮王確實染了病,只是不該此時發作。回絕太子邀請,他是有心,染病,他是意料之外。”
“怎么不告訴太子?”李治問他。
“我不確定該不該說。”房遺愛回道:“晉王覺著可說,晚些時候說清不遲。覺著不可說,那就瞞著不說。”
“什么意思?”李治皺起眉頭。
他隱約明白了房遺愛的意思,濮王李泰是不是故意不給太子臉面,說法完全由他決定。
只不過李治不太清楚,房遺愛為什么要這樣做。
剛才明明有個討好太子的機會,卻被他給錯過了。
“我的意思很明確。”房遺愛說道:“濮王不給太子臉面,太子暴怒那是當然。可濮王也確實患有病癥,任何醫者診治都不會看不出來。晉王要權衡的,是這件事真的向太子明言,有沒有好處。”
“好處?”李治問道:“太子和濮王彼此不和,早已是朝野皆知。這件事與我怕是沒有太多關系。”
“那可未必。”房遺愛回道:“太子與濮王相互爭斗,對其他皇子來說都是好事,晉王的機會尤其顯著。”
“我能有什么機會?”李治皺眉。
“太子和濮王彼此傾軋,倆人難免不會在陛下面前說對方的壞話。”房遺愛說道:“對于陛下來說,都是皇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懲治誰合適?到最后,倆人都不會有好處,反倒是從來不爭的晉王,很可能獲取最多的利益。”
李治打量著房遺愛:“你的意思,我不什么也不用去做?”
“晉王要做什么?”房遺愛問他:“彈劾太子,還是彈劾濮王?”
李治沉默,他很清楚,房遺愛說的一點也沒錯。
李唐王朝,皇子之間相互傾軋相互爭奪,早已不再是什么秘密。
就連李世民也明白,他的兒子們,不可能不為了皇權爭個頭破血流。
其中爭斗最狠的,就是太子李承乾和濮王李泰。
身為太子,李承乾不便彈劾李泰。
尤其是他自從患了腿疾以來,做事乖張,屢屢頂撞李世民,對繼承皇權多半沒了指望。
偏偏他再如何頑劣不堪,李世民就是不肯廢黜。
早就有取而代之的心思,李泰屢屢聯合朝中大臣彈劾李承乾。
兄弟倆鬧騰的李世民煩不勝煩,只是不好明著訓斥。
李治當然明白這些,房遺愛說出口,卻讓他感到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