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的感覺。
眼前斑駁陸離的光芒都逐漸消退，僅余下毫無生機的白。
沒有意識留存的余地，抑沒有思想誕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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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梅爾呆呆的站在男爵臥室里。
當他回過神來時，他就已經在這兒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毫發無損。
或許是那處空間在建造時就考慮到了有坍塌的可能，從而設制了某些緊急脫出機制，或許，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他略顯煩躁的晃了晃腦袋，手指按摩著兩側的太陽穴。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也太過離奇。
大腦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應該從何處開始思索。
片刻后，他忽然一愣，好像想起了什么。
隨即羅梅爾離開男爵臥室，快步的走向男爵夫人的房間。
他不知道男爵夫人到底發生了什么，但她的房間里肯定會有什么線索。
畢竟，像男爵夫人這種大半輩子都在跟利益打交道的人，不可能會天真地認為自己能不求回報的照顧他兒子。
教會不是救濟會，在某些事上當然可以不求回報，但這種事情顯然不包括在內。
羅梅爾站在男爵夫人臥室的門前，沒有絲毫猶豫便推開了門。
現在的時間是上午十一點鐘左右，在那處洞窟里耗費的時間并不算長，所以男爵府里并沒有人知道羅梅爾的失蹤。
“咔噠。”
合頁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羅梅爾邁步進了房間，四處的端詳著有哪些可能的線索。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還是羅梅爾頭一次看到男爵夫人臥室里的樣子。
奢侈、華麗，肉眼可見的比男爵房間的布置高上一個檔次，很符合她在人前一貫展現出的形象。
羽織絲絨的天鵝絨床毯，精致名貴的紫檀木書桌，天然木紋的高檔瓷磚。
壁爐里還有未燃燒干凈的木炭，靜靜地躺在那里，早已不再散發熱量。
一切看上去都是無比的正常，但這也代表著沒有絲毫線索。
羅梅爾搜尋無果，沉吟片刻后，再次用出了神術。
戲法“指向”配合著光亮術施展，大大小小的光圈浮現。
光圈漂浮旋轉，聚散分和，最終合成了一個最大最明亮的光環，籠罩在書桌之上。
這不再是單純的指向線索，而是直接了當的表明了結果。
羅梅爾上前拉開書桌的抽屜，將里面亂七八糟的各種雜物一一收拾到桌面上，仔細篩選著男爵夫人可能留下的線索。
書桌幾乎被翻了個底朝天，但還是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東西。
羅梅爾沒有焦急，他摸了摸下巴，略微思索片刻后，他稍稍后退了幾步。
五指張開，掌心對準書桌。
法術靈光閃爍，一根兩米長左右的光矛緩緩成型。
光矛大致呈現十字架形狀，表面幽暗不定，其上看著像是有水汽逸散，不顯鋒銳，卻多了幾分正大光明的壓迫力。
羅梅爾右手一揮，光矛頓時脫手而出，堅硬的紫檀木在神術面前顯得不堪一擊。
在幾聲劇烈的聲響過后，精致的書桌頃刻間被拆散架，成為散落一地的木屑碎片。
羅梅爾俯下身掃開幾片礙事的碎屑，從碎裂的抽屜暗格里撿起一個記事本。
封面是某種皮革，摸上無比的粗糙，內里是一張一張的羊皮紙裝訂成冊。
看上去像是一個日記本。
羅梅爾隨意的翻了幾頁，越往后翻表情便越發變得凝重。
這與其說是日記，倒不如說是男爵夫人的自述。
里面的內容不多，但通篇都記錄了男爵夫人所了解的真相。
————
“最近我感覺紐維爾那個家伙有點不大對勁兒，本來他幾個月都不洗一次澡的，今天居然整整洗了三次！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愛干凈了？”
“哼！這家伙身上居然還有股花香味，一定是又勾搭上哪個賣花的女孩了，看樣子是我還沒教訓夠他！”
“今天和他大吵了一架，都讓那群下人們看笑話了……該死的！他怎么有膽量跟我發火！他到底是發什么神經！”
…………
“這家伙身上什么味道？像是腐爛發臭的動物內臟，好惡心啊！他不是剛剛才洗過一次澡嘛？”
……
“紐維爾最近越來越神秘了，幾乎整天都躲在房間里不出來，問他什么也不說，老是自己一個人嘀嘀咕咕的念叨著什么…………”
“他身上越來越臭了，洗多少次澡都蓋不住那股味道……不行！我得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
……
“居然跟那群法師有關系！他們可都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魔鬼！紐維爾這是瘋了嗎！！”
“在我的逼問下他終于肯說實話了，他竟然在暗地里偷偷的幫那群法師們搜集實驗材料！如果讓教會或者王國知道我們一個也活不了！！”
……
“他苦苦地哀求我不要聲張，這個父母去世都不舍得買棺材的人，他居然花大價錢把我的臥室重新裝潢了一遍！呵！他這次是真的怕了！”
……
“只是一次居然有這么多報酬！看不出那群法師還挺大方的嘛。”
“紐維爾又來勸我了，想要我也加入他……只是些流浪漢的話，那應該也沒關系的吧？”
…………
……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群法師不是什么好東西！！紐維爾不見了！一定是那群法師干的！我也是知情人，下一個失蹤的人說不定就輪到我了！怎么辦！？到底該怎么辦才好！？”
“教會的人來了，他一定是察覺到了什么，該死的！一切都晚了……”
“對不起，我的寶貝，媽媽走到今天這種地步都是罪有應得，只是苦了你了，你才五歲啊！沒有人媽媽在身邊，你要怎么辦才好啊！”
……
“今晚恐怕是最后一次動筆了，那個可怕的夢我到現在都心有余悸，事到如今后悔已經是無用，打從一開始我就應該料到這是早晚的事。”
“我已經告訴了管家好好照顧米利安，但這還不夠，如果有人有能力發現這本日記，我請求你能好好安頓我的孩子。”
“書櫥后的密室里藏著大量的財物，那都是那些法師給我的報酬，不只是有錢財，還有各種魔法道具，你都可以拿去。”
“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再讓米利安留在男爵府，爵位什么的都已經不重要了，我不想讓他卷進這些爭斗，重蹈我們的覆轍，我只想讓他開心快樂的長大！”
“請原諒一位母親最后的一次任性。”
最后的幾段上有著些許水漬，墨跡被浸透散開，那是男爵夫人的淚珠。
可想而知，男爵夫人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寫下了這段文字。
悲傷到無以復加。
羅梅爾無言的看完了整篇記錄，眼里閃爍著不定的光芒。
最后，他嘆息一聲，合上了日記本。
“我果然還是不適合做偵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