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陸珩看了竇清和一眼，冷著臉丟下一句：“吃飽了來我書房一趟。”
詹佳以為剛剛陸珩什么都沒說那事兒就過去了，沒想到這么突然，頗有點秋后算賬的架勢，看著竇清和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沒事兒啊清和，你老師要是兇你，你就給我說，我幫你出氣啊。”
竇清和被詹佳逗笑了，握住她的手，“師母，我沒事兒的。”
竇清和心里想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早晚的事。
咬咬牙敲響了陸珩書房的門。
竇清和進了書房，陸珩正在練書法。
半晌，陸珩都沒有說話，竇清和不敢動。
陸珩抬頭看了好像在罰站的竇清和一眼，“過來，給我磨墨。”
竇清和聽了立馬狗腿的跑到陸珩身邊，拿起墨塊，輕重適當的一圈一圈的轉著慢慢的磨。
竇清和邊磨邊看陸珩寫的字。
陸珩落落地寫下四個大字，為時未晚。
陸珩的字瀟灑霸氣，就好像他的人一樣，不受拘束。
等陸珩寫完最后一筆，陸珩才出了聲：“書法是最能讓人靜下心來的東西。”
“嗯，老師說的對。”竇清和臉部紅心不跳的拍著陸珩的馬屁。
溫順的樣子，乖的不得了。
陸珩抬頭看了她一眼，不理會她恭維的話，問她：“回來了有什么打算？”
換了張紙，繼續寫。
“啊？”竇清和沒想到陸珩對她離開的事兒只字未提。
竇清和低下頭，心里一團亂麻，她突然離開又突然回來，如此任性，只能堪堪的說:“還沒想，先投投簡歷再說。”
陸珩頓了下筆，紙上立馬黑了一塊，那一處的墨跡比別的地方深了許多。
陸珩語氣平淡卻十分堅定，“那就回去吧。”
陸珩放下筆看著竇清和。
她知道，老師說的回去是313軍區醫院。
“我還能回去嗎？”
竇清和語氣平淡，并不抱有任何希望。
“怎么不能？”陸珩看著竇清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又沒辭職。”
“怎么會？”
明明是她自己親自給主任遞的辭職信。
“主任拿到你的辭職信就跟我說了。”陸珩嘆了口氣，語氣平靜的解釋：“我又給你拿回來。”
說著就從抽屜里拿出了竇清和的那封辭職信，遞給她。
竇清和把那封信接過來，低著頭眼睛微微濕潤。
又聽到陸珩的聲音：“你不是本來就有下鄉援助的任務嗎？”
竇清和哽咽道：“那我要是一直不回來呢？”
“那就一直下鄉援助。”
竇清和不是怎么愛掉眼淚的人，要說讓她流血都比她落淚容易，可陸珩簡單的一句話讓她眼眶一熱。
“老師，對不起。”
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竇清和不再固執，誠誠懇懇的道歉。
“好了，既然回來了就好好的，先休息幾天，然后跟醫院那邊打好招呼去上班吧。”
“師父，謝謝。”竇清和鄭重其事的道歉。
“走吧，不然你師母該擔心了。”
陸珩擺擺手，似是有些不耐煩了。
“那老師，我先走了。”
陸珩輕聲“嗯”了聲，然后繼續擺弄他的書法的那些東西。
竇清和關門的時候從門縫里看了陸珩一眼，看到他慢慢的把剛剛寫過字的紙一張張的疊了起來。
仿佛又回到了她記憶里以前的樣子，一切都沒有變。
這種感覺，真好。
下了樓，竇清和就看到詹佳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臉緊張的看著她。
竇清和利落的下了樓。
詹佳見她下來，連忙拉她坐下，邊觀察著樓上的動向，悄悄摸摸的小聲問她：“清和你老師沒說你吧。”
竇清和順著詹佳看的方向，往樓上看去，笑道：“師母沒事。”
詹佳見她這個樣子，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那就好。”
說了半天話，詹佳才想起來問她：“清和你回來你爸媽知道嗎？”
竇清和沉默了一下。
“該不會你一回來就來這了，還沒回家呢？”
竇清和看著詹佳抿了抿嘴，又點了點頭。
“你這孩子，你回來怎么不先告訴你爸媽一聲呢？”
“你一向是做事穩重的，怎么這次……”
“你告訴師母，你是真的沒發生什么事兒嗎？”
竇清和見詹佳又緊張了，她知道她是真的擔心她。
竇清和聽到詹佳的那些問題，腦海里閃過那個夢，眸子一下子沉了一下來，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看詹佳一直用擔憂的眼神看著她，隨后連忙解釋：“真沒事，師母。”
“好好好，沒事就好。”
詹佳拍拍竇清和的手，也算寬慰自己。
這幾年發生的事太多了，她真的怕有一天她撐不下去。
“好了師母，我這就回家去，您就放心吧，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見詹佳臉上還有些擔心，怕她又多想，于是竇清和為了讓她放心不敢再多待，連忙起身，“對了師母你跟老師說一下我走了。”
看著竇清和這個樣子，詹佳不再追問，她知道竇清和這個脾氣的，她不想說再怎么問也問不出什么來。
于是便放了心，給竇清和整理了下衣領，并交代她：“行，你老師那邊我給他說，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發個消息。”
“還有，你爸媽那邊也給我道聲好。”
“好。”
竇清和一一應下。
詹佳生陸成雪的時候算是高齡產婦，只是后來陸成雪離家出走。
身邊只剩下竇清和一個孩子了，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詹佳是真的把竇清和當成自己的孩子疼。
竇清和把扣子系好：“師母那我走啦。”
“好，快去吧。”
......
竇清和回來一個月，日子過得平淡無奇。
她又重新回到了313，好在一切都很熟悉，上手很快，仿佛一切都沒有變，但好像又變了。
鈴聲一響，打破了夜晚科室的平靜。
“竇醫生，你睡了嗎？”
護士小雅敲了敲醫生值班室的門，小聲的問。
“沒有。”竇清和聽到值班護士的聲音，困意瞬間散去，清醒了起來。
小雅聽到值班室穿衣服的聲音，接著沒一會竇清和就穿戴整齊的打開了門。
竇清和看著小雅輕聲問：“怎么了？”
“樓下急診有個病號。”
“好，我現在就下去。”竇清和腳步快了些，邊走邊摸了摸兜，她兜里習慣備用著手套一些急用的東西。
急診，注定今天又是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