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
托克鎮,西城后街,一隊車夫馬車在街道上前進著,連綿不斷的馬蹄聲打破了安靜的夜色。
龐奇以夸張的躺姿靠在座位上,看著被兩邊樓房包夾成一線的夜空,心情愉悅地吹著口哨。
“我說老大,你就這么讓那個賣唱的家伙又混進了我們隊伍啊?要不是這家伙,我們說不定還能多分好幾十個銀幣呢,我們給他的那身裝備雖然都是垃圾,但拿去賣掉的話,也差不多值十來個金幣了。”
坐在龐奇身旁的史迪克,帶著一些埋怨的語氣嘟囔道。
“說你們年輕,屁事不懂,你們還不承認。”龐奇閉著眼睛,用十分鄙夷的語氣回道,“你是不是忘了,那個家伙,才是我們當中最有錢的一個人。”
“我當然知道啊,那個叫瑟西亞的白癡‘烏鴉’,直接給了他500個金幣誒!500個金幣!我他媽就想不明白了,都拿了500個金幣了,還回來跟我們分贓?這不是存心氣人是什么?”
史迪克頓時來了氣,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捶了好幾下。
接著,史迪克似乎又意識到了什么,忽然停住動作,神秘兮兮地看著龐奇,“等會,老大,你這意思不會是……”
“是啊。”龐奇冷哼了一聲,一只手做了一個掂著錢袋的動作,另一只手則在自己的胸下巴前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親自送上門的魚,還能給它放生了不成?”
此時,車隊的最后方,單獨一個人坐著馬車的,已經換上了皮甲的歌者,則用一塊干干凈凈的方巾,仔細地擦拭著手里的那柄合金鐵劍。
這柄劍實在是太粗糙了。
后期的保養和磨礪暫且不提,光是在鑄造的過程中,匠師都沒有認真地花半點心思。
血槽的位置不合理,劍身的重量過大,劍柄也沒有精心地加固,手感也差,讓這群年輕人拿這種東西去殺幽狼,完全就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歌者長嘆一口氣:什么叫跟著龐奇賺錢啊,你們是在給他們賣命送錢還不自知吶。
歌者摸了摸自己腰間鼓鼓的錢袋,不動聲色地挑了挑嘴角。
“耶格酒館到了!”
車夫們的聲音從隊伍前面傳來。
從車夫的聲音中可以知道,他們現在特別開心,因為有大財主愿意在托克鎮上包他們的車隊游玩,今晚他們的收入鐵定相當不菲。
如他們所愿,龐奇剛下車,便把七八個金幣放在了領頭的車夫手里。
這幾公里的路就換來這么高的報酬,領頭車夫欣喜得幾乎無法克制:“大人,祝您早日發大財!”
龐奇沒多說什么,擺了擺手,把車隊給打發走了。
“兄弟們,今晚在耶格酒館的慶功宴,玩得盡心點!”龐奇對著身后的傭兵們爽朗地高聲宣布,“敞開肚皮,隨便吃隨便喝,我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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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雅把最后兩杯酒混合,在液體交合的一瞬間,如同彩虹一般五顏六色的光芒,便自杯底裊裊升起,像是魔術戲法一般。
站在一旁的經理納爾多已經看呆了,過了半晌后才回過神來,畢恭畢敬地道:“小姐,我把她帶來了,您看看怎么樣?”
露西雅這才停下手里的動作,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
棕色的天然卷長發,小麥色的健康皮膚,高挑的身形,深邃的眼眶,飽滿的嘴唇,以及豐盈的身材。
是一個絕對性-感而充滿異域風情的女人,光是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就足以讓一個男人瞬間錯覺自己墮入了愛河。
露西雅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女人:
“挺好的,不過妝還是太濃了,再把絲裙換成荷葉邊的款式,也許會更加好一些。”
“明白。”女人微微地彎了彎腰。
“辛苦了,卡琳娜小姐,今天的加班費和薪水都給你翻番了,而且老板昨天剛回到酒館,這幾天說不定會時不時地來視察酒館內的生意,如果你表現得夠好的話,薪水絕對還會有你意想不到的飛躍。”
“謝謝露西雅小姐。”卡琳娜依然十分乖巧地回道。
“通知員工準備開業,今天是周末,顧客肯定很多。”露西雅向納爾多囑咐道。
“好的,露西雅小姐。”
……
晚上八點剛好,耶格酒館大門上的牌匾逐漸亮起了霓虹般的燈光。
這種依靠參入魔道學中的光系元素而制成的發光牌匾極其昂貴,尤其是在像托克鎮這樣的下城區里還是非常罕見的,整條西城后街上僅耶格酒館一家獨有。
所以每當夜色降臨的時候,后街上的其他商鋪或者消遣場所都會有自知之明地提前打樣。
龐奇帶領著隊伍們粗魯地推開了酒館的大門,燈光和喧囂聲撲面而來。
他環顧了一眼四周,找到了吧臺前熟悉的那個人影,微微地舔了舔門牙后,大步迎了上去:“臭女人,好久不見啊。”
“要點什么?”露西雅調著手里的酒,頭也不抬地道。
“我剛才來到時候跟那車夫瞎聊了一會,聽他有提到過,你是整個托克鎮上,最厲害的調酒師?”
龐奇趴在吧臺前,擠了擠眉毛,不懷好意地看著露西雅。
“謝謝夸獎,我想,大概是吧。”
“那就好。”龐奇一巴掌拍在吧臺上,咧嘴一笑,“我要來一杯,返老還童酒!”
“對不起,我沒聽明白?”露西雅疑惑地歪了歪頭,“什么叫返老還童酒?”
“就是喝完之后,我就能馬上變成二十歲的小伙子。”龐奇齜牙咧嘴,“怎么樣,你肯定也很想看看我年輕時的俊俏模樣吧?說不準你還會愛上我呢!”
露西雅鄙夷地笑了笑:
“我建議你啊,去對面的藥方里買一顆‘還魂丹’,那玩意治療精神疾病,可是非常有效果呢。”
“噢,是嗎?”龐奇把臉湊向露西雅,陰森森地道,“那你現在的意思是,你調不出這種酒嘍?”
身后的一眾傭兵,整齊劃一拔出了腰間的劍,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徹了整個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