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紀巡查工作，不知不覺走到財務室，想進去，又覺得去得太多影響不好。走過財務室，繞回來時，又走到財務室，腳步挪不開，硬挪開，往自己辦公室走。

　　李瑩從后面追上來，走近老紀輕聲說：“紀總，有件事跟您匯報。”老紀覺得李瑩是虛張聲勢，忍住厭煩“嗯”了一聲。

　　老紀走進辦公室，在椅子上坐下，李瑩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老紀喝了口水問：“什么事？”李瑩壓低音量說：“剛才我聽說，范曉燕的老公要失業了，房貸……”老紀聽到范曉燕三個字立刻抻長耳朵，李瑩聲音太小，怕聽不清，說：“你聲音大點，這里沒別人。”李瑩接著說：“范曉燕老公要失業，以后還不上房貸，正著急呢。”老紀問：“她以前沒有積蓄嗎？不至于失業就出這么大問題吧。”李瑩說：“他們那一家人都有問題。她老公失業，她媽沒退休金，靠她養，孩子又小，上幼兒園，上特長班，不得花錢嗎，房子還要還貸款，哪有積蓄啊。”停了停說：“我也是同情她，可是麻煩太多，誰粘上甩都甩不掉。跟您提個醒，這樣的人做會計合適嗎？別利用職務之便公款私用，小心點好。行啦，您忙吧，我還有事，走了。”

　　李瑩打開門，撞上正要進門的孫志鵬，馬上說：“孫總好！”

　　孫志鵬沒有理李瑩，直接坐到辦公桌側面的沙發上。等李瑩出門把門關好，說：“我說你別惹公司的女人，怎么上著班就幽會啊。”老紀爭辯道：“什么幽會，說工作呢。”他怕孫志鵬揪住李瑩的話題說下去，直接轉移話題說：“互聯網大會怎么樣？”“還不錯，認識了一個做虛擬現實的，這次大會發布的科技成果有他的，叫姚文智，過些天介紹給你認識。”“行，您找我什么事？”“電視臺的采訪盡快安排吧，讓記者提前跟我溝通一下。”“我馬上聯系。”“嗯，聯系好給我打電話。”

　　老紀安排好電視臺采訪的事，思路又回到范曉燕身上。李瑩說的事八成是真的，行政部是各個部門的樞紐，她又經常去各科室辦事，聽到消息也很正常。她是想借助他的權利把范曉燕除掉，夠黑的。可是李瑩不知道，普通人家的問題用不了幾十萬就能解決，對于他老紀來說，幾十萬不過是毛毛雨。

　　有人敲門，老紀喊：“進來。”進來的又是李瑩。老紀等著她說話，她說：“孫總讓給他貼票報銷，您這里有票嗎？一起貼吧。”老紀翻翻抽屜，找出幾張票交給李瑩。

　　過了一會兒，李瑩把貼好的票拿給老紀簽字，老紀看到經過經手人、主管部門和會計簽字的票據，仔細翻看了看，說：“這個報銷票據粘貼單上連日期都沒填，會計就簽字了，這個會計怎么當的？會不會當會計啊！”李瑩看報銷單上有日期，想解釋，但什么都沒說。她心里幸災樂禍，猜想八成是她傳給老紀的消息起了作用，公司不想用范曉燕了。

　　老紀填上日期，簽好字，馬上給財務經理打電話：“剛才的票據你們怎么搞得？越來越松懈啦，我讓李瑩過去跟你們說。”放下電話，老紀說：“李瑩，你去把票拿給他們，把我的話跟他們說清楚。”李瑩拿起票據輕手輕腳走出去。

　　不到半小時，有人敲門，進來的是范曉燕，眼圈紅紅的，像是剛哭過，正如老紀所料。老紀讓她坐下，她不敢坐，站在辦公桌前說：“對不起，紀總，是我太粗心了，以后注意！”老紀說：“你們年輕，養成嚴謹的習慣，永遠受益。”“紀總，我記住了。”老紀指指前面的椅子說：“坐下。”范曉燕這才坐下。

　　老紀說：“來公司這么長時間，還不了解你的家庭情況，你老公在哪兒上班？”范曉燕的眼圈又紅了，說：“原來在銀行上班，昨天剛通知裁員，這幾天交接工作。”“別著急，他有學歷吧，有學歷工作好找。裁員沒有補償金？”“有補償金，可是畢竟沒有工作心里不踏實。”老紀說：“公司不會看著員工有事不管的，下班你等我，我給你想辦法。我到車里給你打電話，你下來直接找我的車。”

　　范曉燕警覺的腦子里閃出一個想法，不過好奇心讓她答應了老紀。

　　老紀看范曉燕從后門上了車，開車出地下車庫，上了馬路，一邊開車一邊跟她拉家常：“有人說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當初怎么沒嫁個經濟條件好點的？”范曉燕說：“我們做會計的，辦公室里沒有幾個人，又沒機會出去，能認識的人里我老公是最好的。”“也是，合適的人不好找。”

　　兩個人拉著家常，老紀把車開到一個新建住宅區，他把車停在小區外車位上，讓她等等，自己拎著包進了小區。老紀從小區里出來時，包重了不少。

　　他上車后，把包往后座范曉燕腿上一扔，說：“這是三十萬，你拿著應應急。”范曉燕打開包一看，整整齊齊的成捆鈔票，著急的說：“這怎么可以，我怎么能收你的錢啊。”老紀說：“考慮好怎么用這個錢，別讓你老公對你有意見。”“領導，我知道了，真是太感謝您了。”“不用感謝，我喜歡幫助朋友，別見外。”他停了停說：“過幾天，電視臺采訪完了，帶你去泡泡溫泉？”范曉燕有點猶豫，但看了看那一包鈔票，說：“好的，領導。”

　　范曉燕坐在后座看著老紀的背影，威嚴，沉穩，像一座山，堅實可靠。在以往接觸中，她一直把他當領導尊敬仰視敬畏，想不到他距離自己這么近。她不知道老紀的態度是玩弄還是真心，她是真想試試跟這樣的人相處是什么感覺。

　　老紀把范曉燕送回家，回到公司加班，上樓時聽到微信提示音，是李瑩發來的：“今晚過來嗎？想你。”他回復：“忙，加班。”

　　他帶范曉燕去的那套房子，是他為跟李瑩幽會買的，后來一直去李瑩家，用不著，他沒提。

　　看情形，那套房子要跟范曉燕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