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時間的軍備調動,呂宏利雖然名義上配合齊槿,但是背后沒少使絆子,拖后腿。
很多人都看在眼里,也看出來,泰王齊槿根本拿呂家沒辦法兒。
無論什么事兒奏報上去,基本上都在呂后插手之后,把關于呂家不利的事兒,都駁回。
所以,許多人心中都已經開始站隊。
當今,呂家就算是風向標。
既然呂宏利說割地可以,那這地就一定會割出去。
畢竟,齊元泰身后還有個呂后。更何況,事實也擺在那兒。
北邊兒的那塊地,水草豐美,但想要改成萬畝良田,那是困難至極。對大雍這樣的農耕思想主導的國家來說,不能改造成田產的土地,要不要無所謂。
更何況,那塊地到處是沼澤,以現在的眼光看來,根本不值錢。
東北的沼澤和西北的沙漠一樣,都是沒有用的廢地,不能建造城池,不能開荒種地。
一向硬骨頭的王康心中都覺得這地給北匈倒也算是送了一個順水人情。如果能避免兩國之間的交兵,那是再好不過。
當然,打了半輩子仗,當了半輩子宰相的王康腦子沒那么簡單。
他一言不發,也只是靜觀局勢。
按照他多年所揣度圣意的經驗來說,齊元泰這個皇帝,可以放棄財產,可以放棄嬌妻美眷,甚至可以讓兒子去北匈為人質。但絕對不會放棄一寸土地。
王康低垂的眼瞼偶爾掃視一下那些鼓吹割地求和的人,眼中閃爍著寒芒。
齊元泰的龍案邊上,太子齊楷低頭,手中的筆不停的在寫著什么。
“看來,割地對朕的大雍來說,倒是好事兒。”齊元泰開口,語氣淡然,沒有絲毫異樣。
就連身邊的齊槿都微微抬頭偷看一下齊元泰。
齊槿可不認為割地是好事兒。
齊棣在邊上,有一搭無一搭的看著眾臣。他本就是個閑散王爺,軍國大事兒,他有資格參與,也沒必要參與。畢竟發言權和決策權都不在他手中。
索性,齊棣看戲似的看著大臣,也看著自己的皇帝老子,齊元泰。
好巧,齊元泰的龍目在此時也看向了齊棣。
看到自己這個七皇子嘴角那一抹嘲諷的笑意,齊元泰瞇了一下眼,開口問道:“安王,你有什么要說的么?”
雖然齊元泰問的突然,可齊棣卻沒有任何驚慌。
他拱了拱手,說道:“圣人,兒子這嘴沒把門兒的,朝堂這樣正規的地方,我這破嘴還是關的嚴實點兒,好——”
他尾音拉長,一副紈绔樣子。
齊槿在邊上碰了碰齊棣,齊棣裝作不知道。
姜是老的辣,齊元泰一聽就知道齊棣的意思,嘴角微微一抿說道:“你但說無妨,軍國大事,就是要討論起來。今天的話,不做任何追究。所有人都一樣,可以暢所欲言。”
齊元泰對所有臣子說道。
齊棣要的就是這句話,他先對著齊元泰抱拳施禮,說道:“不論是臣子給君上分憂,還是兒子給老子分憂,我都責無旁貸,知無不言。”
他環視一周,最終把目光落在了嚴守禮的身上。
就是這個戶部侍郎,挑起了割地賠款的頭兒。
“這位嚴侍郎。”齊棣拱了拱手。
嚴守禮連忙還禮,畢竟齊棣還有個安王的身份。
“我聽說,您家,有妾室十幾房。最小的也不過十六歲。是吧?”齊棣揶揄的笑道。
嚴守禮一愣,沒想到齊棣開口說起了自己的家室,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聽齊棣說道:“嚴侍郎最寵愛的小妾有很多,這個不好調查也不好說明。不過有一件事兒是明擺著的。就是嚴侍郎的原配夫人膝下無子,如今也算是年老色衰。在我看來,這原配夫人,您嚴侍郎也用不著,留著倒是累贅,不如把他送到軍中當軍妓,或者放到京城幾個名院子,十文錢一次,你嚴侍郎好死不死還能賺點兒外快不是?也就是頭上有點兒綠油油,不過這都是無關緊要的。只要你不在意,誰也沒招兒。”
齊棣說的這些話,和當街罵人的混混唯一的區別就是沒有直接罵出下半身器官的名稱。
嚴侍郎一張臉漲到發紫,指著齊棣,手抖了半天才憋出兩個字:“我,我……”
齊棣白了他一眼,說道:“我什么我?你一個用不著的糟老婆子都舍不得割讓出來,給大家樂呵一下,為啥我大雍的大好土地送給北匈就好像是順水人情一般?”
“那不一樣,割地是為了換取和平。而你那般說,是侮辱我人格。”嚴守禮到底不敢當著齊元泰的面兒罵齊棣,還是保持了讀書人的冷靜。
“換取和平?”齊棣嘴角帶著巨大的嘲諷,雙眼宛如餓狼一般盯住嚴守禮,一字一頓的問道:“閣下也是飽讀詩書,才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位置。你告訴我,歷朝歷代,哪一個天下太平不是將士們拼命打出來的?那一次是割讓土地換回來的?”
嚴守禮一時語塞,滿朝文武此刻都在想齊棣提出的問題。
是啊,哪朝哪代的和平不是用命拼出來的?歷史上的歲幣和親,到最后不是被欺辱就是被人滅國。
“你辱我,辱我……”嚴守禮實在是無話對答,只能這樣說。
齊棣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說道:“我這樣說你老婆,是侮辱你了,是要給你頭上戴綠帽子了。可你他娘的讓我大雍割地給北匈,難道不是侮辱我大雍,侮辱我大雍王族?難道不是給我大雍子民戴上一頂大大的恥辱帽子?”
他這樣一說,一些年輕的官員頓時被煽動的心意難平,有人喊了一句:“不能割地。”
而那些朝堂的老油條們雖然明白齊棣說的道理,有的心里也認同,但卻沒人附和。他們的耳朵雖然在聽齊棣說話,但眼睛完全落在了齊元泰的臉上。
這個地方,誰說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人怎么拍板。
也有人看著呂宏利,畢竟呂家也是能撬動朝政的龐然大物。
“按你說的,怎么辦?”齊元泰依舊是淡然的語氣問道。
齊棣抱了抱拳,說道:“按照兒子的想法兒,不但地不能割,就是北匈所要求的其他賠償,也都不能給。”
他這話音一落,朝臣中立刻有人炸了。
“你這就是要陷我大雍于戰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