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能成為優(yōu)秀的魔法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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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賽！小賽？你在屋子里么？”
一個看上去十一二歲的男生雙手握拳輪番上陣，把眼前這扇可憐的門板敲得哐哐響。
只是過了好久，他也沒得到里面人的回應。
“他不在家嗎？”
“別去打攪賽德。”一顆腦袋從隔壁窗戶里探了出來，“他今天心情不好。”
“怎么啦？”前來拜訪的男生撓了撓頭，“昨天分開的時候他還一副高興的模樣呢。”
“噓。”鄰居比劃了幾下，自覺對方可能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又招呼隔壁客人到自己這兒來。
“你是……啊，哈，這不是賽德的朋友嗎？”鄰居認出了和隔壁小孩差不多年齡的男生，“我還以為你搬到龍族那邊去以后，就和賽德他斷絕往來了。”
“噓，這件事可不能讓叔叔聽見。”男生走近鄰居的窗臺，“賽德怎么了？”他沒有忘記這次前來的目的。
“呵呵，在發(fā)愁呢。”
“和叔叔有關？”男孩打量著這位自己朋友的鄰居在記憶中飛速搜索起有關對方的內(nèi)容。
“因為最近要舉行祭典了啊。”鄰居單手手肘撐著窗臺，頭擱在手掌上的同時身體前傾，讓自己的嘴巴剛好湊到男孩的耳旁，“他在憂慮著該給自己的父親準備些什么禮物，對他來說，這可是個絕無僅有的難題。”
“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難倒賽德涅斯的事情。”男生咂了下嘴，感慨著說道。
“因為賽德的父親是我們這里的大英雄。”僅管很少有年輕一輩的人去了解這位大人物為了人類做了些什么事情，“他們家里幾乎什么都有。”鄰居訕訕地笑著，語氣中透露出一點點酸意，但并不存在惡意。
“昨天他還告訴我……”
“昨天？”鄰居挑了挑眉。
“別讓叔叔知道哦。”賽德的朋友小聲叮囑道，“要是讓他了解到賽德每天都會偷跑出去找我們玩，估計會當場大發(fā)雷霆，紅臉變黑臉。”
“原——來如此啊……”鄰居點了點頭，年輕人的想法他當然能理解，因為他也屬于這些人的一份子，只是他同賽德的交情，沒有賽德和其他朋友的那般深刻。
“吶，昨天賽德告訴你什么？”
“他說叔叔不希望他堅持走音樂的路。”男生攤了攤手，“賽德是人類中難得一見的魔法天才，他對對大氣靈力的掌控能力超過了他的父親……”
“可他卻不希望走自己父親和其他人的老路，他有自己的夢想。”
“啊……我明白的。”鄰居當著隔壁家客人的面在手掌上點起了一小朵火焰，但它很快就熄滅了。
“我也有類似的夢想，不過沒有人會阻擾我去追尋它。”鄰居用開玩笑般的語氣說道，“哈哈，那是因為他們深知我沒有能力去實現(xiàn)它。”
不禁風吹的火苗象征著他弱小的天賦，他命中注定無法成為優(yōu)秀的魔法使，家人們表面上支持他的理想，暗地里卻忙碌著為他準備后路——往往這些后路才會是他最終踏上的人生之路。
“他和他的父親鬧矛盾了？”鄰居撇開令自己不愉快的話題。
聽眼前這個男孩的說法，應當是這樣的。
“賽德從來都認為自己的父親不理解自己。”男生踮起腳，也將自己的手肘撐在窗臺上。
“哈哈，這樣的事，我是能理解的。”
“所以作為他的朋友，我也想幫忙緩解他與他父親之間的關系。”男孩扭頭望向隔壁那棟房屋，“不過啊，想不到他自己已經(jīng)放下了這件事，開始憂慮起節(jié)日祭典上給父親的禮物了。”
“是吧是吧？”鄰居瞇了瞇眼，“這可真是件好事！”
……
賽德涅斯坐在自己的書桌邊上，窗外的議論聲陸續(xù)傳到他的耳畔。
他認認真真地將自己列好的清單折疊起來，將它塞進了書桌的一個抽屜里，那里面已經(jīng)整齊地堆滿了類似的紙張。
“為父親們準備的祭典……‘風之月’的第二十一天。”眼神時不時地飄向窗外，自己的朋友正和自己的鄰居暢談著有關夢想的事情，賽德于心中苦笑了一聲，“……去年那次父親節(jié)祭典，我又為父親準備了什么禮物呢？”
當時的情況可沒有今年這么復雜，至少那年的他在祭典前幾日可沒有與父親吵架，沒有反駁父親對他抱有的期待，也沒有偷跑出去找曾經(jīng)的朋友發(fā)牢騷。
“唉……”
鄰里的人都尊敬著他的父親，每一場祭典都會贈送給這位英雄各式各樣的禮物，哪怕是在專門為父親們舉辦的祭典上。
“所有人的禮物都會比我準備的禮物出眾。”賽德涅斯右手托腮，左手在空白的紙面上胡亂寫起了音符。
符干和符頭轉(zhuǎn)瞬間爬滿了整張白紙，賽德將心中回響的旋律直接復寫在了手邊的紙張上，連他自己也是在回過神來后，才注意到了這件事。
“啊啊啊……”男孩舉起雙手抱住頭，要是讓他的父親看見這一幕，前幾日的矛盾又會在今天被再度激化。
“父親可不喜歡音樂。”賽德將畫滿音符的紙折疊起來，隨手丟進了剛才那個抽屜中。
他舍不得用魔法消滅這個有關“堅持音樂夢想”的證據(jù)，或許在祭典過后，他還能找機會將它送到一些演奏廳進行排演。
當然，他是沒有機會去看這些演出的。
窗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
隨后那位搬到龍族邊上安家的朋友向他的鄰居告別離開了，鄰居“啪嗒”一聲關上了窗戶，外面也只剩下了大自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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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節(jié)很快就來臨了，街市中央支起了舞臺，各個店鋪也上新了相關主題的商品。
趕來湊熱鬧的龍族混跡在人類之間，他們有傳說中那位龍王的庇護，擬態(tài)能力格外厲害。
賽德涅斯和他的幾個朋友站在一起，朋友之間分享著和父親節(jié)有關的秘密，比如自己為親愛的家人準備的禮物與安慰的話語，比如接下去舞臺上的表演。
有的人守在街市的出入口幫他們望風，一旦賽德的父親來了，便會立即通知這邊的年輕人們，于是他們這些人就會一哄而散。
到了祭典正式開始的時候，賽德涅斯身邊已經(jīng)一個年齡相仿的人都沒有了。他和他的英雄父親站在一起，兩個人臉上同樣都是嚴肅的神情。
不過，賽德的心并不放在其他人對家人們的祝福上。
他通過眼角的余光時不時地觀察著父親的臉色，父子間的關系在昨天晚上就已經(jīng)恢復正常，有關夢想和希望的話題兩個人也知趣地不會去提。
“我為你準備了禮物哦。”
年輕人小聲地嘀咕道，他根本沒指望父親能聽見這句話——這樣一來，他就可以等會兒找個更合適的機會再說一遍了。
“是嗎？”很可惜，他的父親回應了他，“我很期待。”
“就這樣么……”賽德微微垂下頭，這次的聲音更低了。
旋即他直起身子，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從隨身空間中掏了出來。
這次的“空間魔法”是他特意為這一行為準備的，里面除了給予父親的禮物外，什么東西都沒有。
這能在父親面前提現(xiàn)出他在空間魔法上的得心應手，即使很快父親就會意識到他的這種小聰明。
他的父親接過禮盒，冷淡地掃了一眼，也沒有打開。
賽德涅斯清楚“打開禮物盒”這件事對于父親而言是沒有必要的，作為一位魔法使，父親能不動聲色地動用“透視”類的魔法，剎那之間便能知曉禮物的內(nèi)容。
正當他暗自傷神時，耳畔忽地傳來熟悉而渾厚的聲音：
“我也為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誒？”賽德的脖子形似彈簧一般挺了起來，眼中的黯然無光頓時被替換為了驚愕、興奮以及疑惑。
這個節(jié)日祭典是為了父親們準備的，可為什么自己的父親要為兒子準備禮物呢？
高個的男人從衣服的內(nèi)袋中掏出一張折成小方塊的白紙，小心翼翼地展平它，將它攤在賽德的面前。
那是一份曲譜——卻不是賽德昨日無意間寫下的那首。
“我……去學習了一下。”男人抓了抓臉頰，他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學習？”賽德隱約有所感悟。
“音樂。”他的父親如是說道，將自己的作品遞給兒子，“你……看一下？”
沒等賽德涅斯給出回答，他的父親別過頭接著說道：
“你十歲的生日就要到了，我想……這次可以滿足你的一個心愿——隨便什么愿望。”
“和我的夢想相關的也可以嗎？”賽德一手捧著白紙，另一只手遮擋在自己的臉上，他也不管這樣的姿勢完全妨害了他瀏覽父親的禮物。
“當然，你的父親我能做到許多的事情。”
“但……”男人的臉上掛上了笑容，“如果有這方面的事情需要人去處理的話，你會被第一時間考慮在其中哦。”
賽德無言地點了點頭，他的視線微微有些模糊。為了不讓自己的父親看到，他又將目光轉(zhuǎn)回到譜子上。
曲譜上有些地方犯了某種相似的錯誤，似乎是初學者在學習的時候誤會了一些事情，留下了錯誤的習慣。
他知道這種錯誤來自于哪里——賽德心想，那是他在無意間畫音符、復刻心中旋律時總會犯的錯，因為在他心目中的音符與現(xiàn)今使用的符號存在一點區(qū)別。
“十歲的生日禮物啊……”
賽德再次抬起頭來時，原先眼眶中打轉(zhuǎn)的液體早已經(jīng)滴落完了，他望向自己的父親，感覺兩個人都往心中的夢想更近了一步。
“我想要屬于自己的管弦樂隊，我來譜寫曲目，我來擔任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