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的主人是一個健忘的游靈,不再跳動的心里存放著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它每日每夜地重復念叨著那件事,可是漸漸地它又開始遺忘了,從那件重要的事情如何發生的、結果是什么、時間、地點、除它以外還有什么人……它一個字一個字地開始忘記這整件事情。
有一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它就發現自己終于連最后一個字都想不起來了。
游靈心急如焚地在古堡中上上下下翻找了一通,可是無論哪里都找不到關于自己忘記的那件事的一丁點提示——它自己也知道,沒有實體的靈魂不可能留下痕跡,盡管它后來抱著腦袋想了比忘卻這件事本身估計還要長的時間,也沒能回憶起來。
游靈只知道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卻不知道這件事是什么,也許是自己生前什么重要的人或物,也許是自己為什么會在城堡里醒來的原因,反正,在過去的一天早上,他就是忘了一件一定很關鍵的事情。
“難道不是你留在這個世界上的目的嗎?”古堡的另一位住客,善良美麗賢淑的精靈小姐,在過去了很久的某一個日子,好心提醒了正因為內心感到痛苦而備受折磨的古堡主人。
“你不屬于這個世界,但是失去了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精靈小姐用它動聽的嗓音在游靈的耳邊說著,“我們曾經招待過很多能幫我們的客人,但是他們無一不被你嚇跑了,你認為他們幫不上忙,于是我們一直留在這里。”
“你曾經試著離開這座城堡,可靈體無法在陽光下久留,你險些再次失去生命。”她引著游靈飄到古堡沉重的大門前,這扇門已經有很久很久沒被打開過了,上面積了厚厚的一層灰,游靈看不慣那些骯臟的灰塵,于是勃然大怒的游靈破壞了自己古堡的大門。
“你想要回到原來的世界,可是卻離不開這座城堡,所以委托我去尋找通向原來世界的入口……”精靈小姐引導著它向其他方向飄去,每每路過一些古堡里的家具,那些擺設就變得更加破敗。
“已經過去了非常長的一段時間,我按照約定回到了這里,給你帶來了‘入口’的消息。”精靈小姐那么說著,游靈尋找著她所在的位置,但回過頭才發現古堡內部已經破敗不堪,它將自己的靈力釋放開來妄圖恢復自己的古堡,可隨之發現有“客人”漸漸靠近了它的領地。
“啊啊,沒錯。”他聽到了那找不見身影的精靈小姐,如是說道,“我們要找的,是‘世界鏈接點’有關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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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4348耐心地聽完了枯樓的回憶,按住腳邊的墓碑沉默了稍許時間,末了,他搖了搖頭說:“《創世紀》殘本里沒有任何一句話提到過世界鏈接點,甚至也沒有提到除我們的世界以外的其他世界。”他用一種“你是個例外”的眼神打量了一番枯樓,“在這件事上我也許幫不了什么忙……等等,你想要干什么!”
B-4348沒有成功阻止與墓碑下的遺體產生共鳴的枯樓的行動,他看見對方掌心的光芒更加的耀眼,縱使遮在袖子里也顯眼得很,而封印之戒也同時閃爍起來,少年的實體逐漸變淡,就好像要與周圍的大氣融為一體似的。
“別怪我到時候動手哦,數字君。”B-4348即將回到枯樓身體里的少年臉上浮現出了異常詭異的笑容,令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不是其他救濟者稱呼我的方式嗎!”雖然話是這么說,他還是上前扶住因為其他靈魂的進入而差點倒在地上的恩師的身體,“枯樓你這混賬,接下來你想要去做什么?”
B-4348順著枯樓的目光向下看去,發現對方的手離自己僅有大約幾公分的距離:“哎?”救濟者像是沒反應過來一般發出了也許在未來的他看來會是黑歷史般的聲音,有些難以置信地伸手抵住枯樓的金色十字架。
“你剛才是想趁機偷襲我?”然后問出了他正在懷疑的事情。
枯樓也一副難以置信地神情站起身來,張開手讓金色十字架自然垂下,接著望向他,一臉茫然但還是很果斷地承認道:“你說的沒錯,只是……”他猶豫了片刻,趁著B-4348在意他的回答之時再度出拳朝對方的胸口打去。
卻依然是在距離一、二厘米的位置停了下來,纏上靈力的拳頭產生稍微強勢一點的氣流迫使B-4348朝后退了幾步,他抬起頭瞪著枯樓,發現枯樓仍舊一臉茫然地盯著他自己的手。
“為什么啊?”一開始是用吼的,但在想到他們是利用救濟者隊伍對同伴的信任進入純白戰士們的墓地這回事,他趕忙收聲,繼續企圖進入意識海洋呼喚起那位還能幫忙解答些疑惑的沒用的精靈小姐。“等一下你先告訴我剛才你想做什么?”而另一邊更加懵逼的B-4348握住他的手,靠著“共享記憶”的特殊權力一并被拉進了枯樓的意識海洋。
“傳說中的人心之海……貪婪還真是個了不起的存在。”這回救濟者倒是很快便反應過來了,“雖然你反復強調自己還不是……所以用的是‘冥想’的方法?普通人這么做了也是無法成功的——你知道我想說什么。”
“啊。”枯樓有些不耐煩地回答道,“我那位可疑的金手指像是躲起來了,所以這邊空空蕩蕩……”他揮了揮手將意識海洋中飄浮著的知識點打散,“怪物有著金色的血,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為什么呢?”B-4348試著在意識海洋中的云層上跳了幾下,發現掉不下去后便更加肆無忌憚了,試圖在這片領域中跑起來,“救濟者信仰的是原罪,我說過的。”
“是與金手指的約定。”枯樓回答他說,“沒有世界鏈接點情報的人,知道身份后就要排除。”他頓了頓,“但是我沒法攻擊你,大概我也知道點原因。”
【封印之戒。】
——忽地聽見了精靈小姐的聲音。
【原罪出現后是救濟者重新為你戴上的。】
【形成了互不侵犯的契約。】
她聽上去很無奈,枯樓心想,他朝正在云層上蹦蹦跳跳的B-4348望去,確定了B-4348并沒有聽見精靈小姐的聲音。
【不必露出如此夸張的神情來。】
宛如在開玩笑一般,精靈說道。
【對應的是,在他遭遇到滅頂之災前,不被允許做出傷害‘貪婪’的舉動。】
【包括你最在意的、泄密。】
回音剛落,枯樓發現他們已經回到了純白的墓地中,B-4348使自己在地面上站穩后,也沒有顧得上繼續質問“敵人”方才襲擊他的舉動,而是在確認枯樓回到屬于他恩師的那具身體里后,一把拽住他快步離開了墓地。
“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上位魔法使們開始起疑了。”
“鉆石魔法使的身邊,說不定會有你想要找的……‘世界鏈接點’的情報。”
他將匕首插在墻縫中,白色的魔法陣又一次浮現在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