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巡邏結束后落腳的是一處名為“臨海”的小鎮,兩人仔細對比了從開不了門的房間內拿出的“黑之陣營全景圖”,發現這座一般不會有大人物到來的小鎮確實是坐落在巨大的水源旁邊。
“據說稍遠一點的地方,還有叫做‘懷海’的城鎮,經常有認識的人從那邊給我們帶回伴手禮,但是我每次拿去給首領的時候,都被那時的二把手給趕出去了。”
酷若舉起手邊剛斟滿液體的杯子,數小時前這位新上任的戰斗員打聽到了自己的唯一朋友的去處,然后在靈力感測裝置的紅光下用腰間一直掛著的利劍直接把門砍出個窟窿來,接著將被驚醒后一頭霧水的友人拖了出來。
“怎么說呢,這才不是正常人對待朋友的態度吧……”枯樓低下頭去,湊近友人遞給他的杯子小心翼翼地扇聞了一番,“發酵的……啊,是什么酒呢?”
“不知道,估計是什么劣質的酒精和水的混合物吧,小城鎮的酒館里只會提供這種東西。”酷若嘆了口氣,“如果去了純白的領地,也許不會提供什么更好的待遇——”
他晃了晃手中僅剩下半杯液體的酒杯,“至少品味會好一點,劣質飲品之間也是有差異的,我曾經去過……”他壓低聲音的同時也示意友人更加湊近自己,“就這附近的北方領地,酒館里的音樂也是一級的,但是,那還只是一個小小的鎮子……”
“巡邏結束后,那么快就放松了呢。”
枯樓一只手撐在自己的下巴上,嘴角揚起一個弧度,沒有什么比忙碌一天后與志同道合的同伴一起消遣更令人心曠神怡的事情了,他舉起屬于自己的那份劣質酒精混合物,但又很快放棄了將它干完的念頭。
“嗝,怎么了,我的……友人?”
“你果然醉了,唉。”
沒有正面回應朋友的問題,再加上醉了的酷若也不需要去聽他任何的解釋,酷若倒在酒館的吧臺上,全然忽視了聽他們的討論已經有些惱火了的酒館老板。
“各位‘黑’的大人們啊,今天這邊或許有‘那兒’的人來,他們總會挑好日子過來找茬的。”老板也故意壓低聲音,告訴他面前這位看起來像是大人物的客人。
好日子?枯樓抬起頭看向酒館里正對著自己的格子窗,一些人影從窗外閃過,但是已經完成了一天的巡邏任務的二把手并不打算親自去處理這種一看就很詭異的狀況:
“總會……嗎?那么已經來了很多次了吧……”
他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把酒杯遞回給吧臺后的老板,另一邊的服務生皺了皺眉,但看在老板的面上沒有出聲。
“我帶我的同伴去另一張桌子上休息一會,幫他醒醒酒。”枯樓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張沒人的桌子,靠墻的椅子有一半都陷在了陰影里。
無視服務生的目光,他試著背起醉醺醺的同伴皆友人,但是很快他就放棄了這個舉動。
不談酷若本身的體重,還要算上裝備的加成以及那把掛在腰間的劍——還沒有登上二把手之位時枯樓試著借過這個世界的兵器進行觀察,無奈他對這些事情了解得并不充分,還要頂著被腦海中的“精靈小姐”嘲諷的壓力,很快他就將這把酷若珍愛的劍還了回去。
“那時候還記下了劍鞘上的裝飾紋理,在這個地方也不算是什么特殊的花紋,只是一些大小等同的菱形互不干涉地排列組成的普通圖案。”
總算在眼里充滿嫌棄的服務生的幫助下,把酷若轉移到了角落里的長椅上,“他看起來很累了,我是不是該把注意力放在照顧他身上,而不是繼續深入研究和學習……也是。”枯樓再度嘆了口氣,將滿臉不耐煩的服務生打發走,坐到友人身旁冥想起來。
小鎮里的酒館,雖然混亂,但往往也是最為安全的地方。
——那是昔日的影衛告訴自己友人的、有關這個世界的“常識”。
【沒有想到首領會把那個房間安排給我們啊。】
“精靈小姐”的聲音再度響起,枯樓沒有理睬她,任由她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存在于腦海之中的精靈也仿佛是習慣了這樣的沉默,將現階段她可以說出口的發現轉告給冥想中的合作伙伴。
【那些讓你看了近一半就倒下呼呼大睡的書籍中,沒有一本是藏有魔法陷阱的,甚至一張纏有靈力的廢紙都不存在。至于‘世界鏈接點’的消息?廢話,那當然也是沒有的啦。】
【墻角的劍是那個房間誕生的時候就一直在的,硬拔出來會影響到房屋的結構,而且你們那個神龍不見首的首領也會立馬察覺到吧,判斷他會不會出手管就不在我的辦事能力范圍里了。】
“辛苦、你了。”
冥想中的人有一定幾率可以進入屬于自己的“意識海洋”,這是昨天從他處理過得巨額信息中提取出來的某種意義上的“常識”,人類的意識海洋究竟長什么樣并不是他所在意的,但“精靈小姐”的一句話令他對“冥想”這件事感了興趣。
【哈啊,這就是你昨天看了一半書后‘睡著’的原因吶。】
【進入意識海洋后,可以更容易地促使我出聲與你共享情報,嗯,昨天我是那么說的。】
【所以今天,在你閉上眼睛后,我也如約跑出來騷擾你了。】
“真是……美好的……一天……呢……”
恍惚間,聽見了酷若的聲音,精靈不再開口說話了,將她從【打不開門的房間】中搜集來的信息盡數灌輸在那片意識海洋也即枯樓的腦海中后,她就像今天根本沒有出現過一樣,怎么呼喚也不會回應。
枯樓睜開眼睛,倒在身旁的友人仍舊維持著自己冥想前的模樣,倒是面前的桌子上被服務生“貼心”地放上了介紹“臨海”小鎮的導游冊,薄薄的一片類似玻璃一般的導游冊卻有著不菲的預讀取量,如果全部瀏覽下來想必會十分頭疼吧——不是正常人能一下子接收的,擺弄著玻璃片的枯樓如是想著。
“之前,看來也只是不爽我們這些外來者評論他的家鄉罷了。”所以才會充滿敵意,不屑、鄙夷、以及最后的不耐煩。
“枯樓……”仍沉醉在美夢之中的酷若忽地抬起一只手,“我想要……保護……我的……友人。”
“好吧。”被喝醉的戰斗員視為“友人”的二把手,握住那只手,再讓它重新降回與身體一側平行的位置,酷若的睡姿談不上是端正,但能從中察覺到一絲異樣感——只有過去是二把手身邊影衛的人才會有的姿勢,為了保護自己,也為了能迅速爬起身開始見不得人的任務——小心翼翼、潛伏于黑暗中的人,終于能重見光明后,沒來得及改變自己的習慣后展現給同伴的姿勢。
“我為什么要對一個人的睡姿進行評論啊?”有些哭笑不得地站起身來,本想要活動一下因為冥想而有些僵硬了的肢體,但隨即又因為“真正的異常”靠近了而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想法。
——共同完成了一天份的巡邏任務的“黑”之陣營的新任二把手和新人戰斗員,在他們最為放松的時候迎來了原本不應該發生的危機。
方才懶得出聲的“精靈小姐”,在腦海中聽見了她的打趣聲,宛如是在開玩笑一般,道出了他們現在面對的“某種狀況”。
“這家酒館里,有敵人嗎?”枯樓試著向“精靈小姐”確認情況,“我們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碰上的、敵人?”
【沒有你想象的那般嚴重啦。】
精靈回答他說,緊接著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來,指向他們不久前還在揮霍金錢和時間的酒館吧臺。
【這個世界是這個世界,而你也早就解決了所有先前遺留的麻煩了不是嗎?那么,你該面對的就是這個世界上還不能稱作‘遺留’的‘新鮮’麻煩了。】
吧臺前與老板和不好惹的服務生對峙的,是從沒見過的打扮怪異的人們。

夢翼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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