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告訴你關于第二個榜文的情報。”錢百曉將僅剩的一張圖卷打開。圖卷上顯示的是藍田縣周邊的地形圖。
圖上勾線縱橫,詳細描繪了山嶺地貌,陳達瞥見自己的山門,疊刃峰,被一紅圈標注出來。
錢百曉手指疊刃峰:“從疊刃峰往西,十幾里外是虎嘯林。虎嘯林綿延數百里,多年前匪患橫行時,林中的虎嘯寨曾是個惡賊魔窟。但自從三嘯幫建立后,虎嘯寨第一時間被收編入幫。”
錢百曉一指虎嘯林西北方的一處山嶺:“此處就是盤蛇嶺,三嘯幫于四年前扎根于此。之后……”
他以盤蛇嶺為中心劃了一個大圈:“群賊辟易,盡皆歸服。”
陳達恍然:“我說這幾年藍田縣賊寇數量銳減,原來是入了這幫派。”
錢百曉道:“這三嘯幫一直蟄伏發展,在盤蛇嶺以北,通過賄賂、暗中強奪等手段囤積了許多田產。在盤蛇嶺大興土木,欲要打通南北道路。現在一路向南發展,今日已有人攜大量財帛入縣,要打通上下關節,甚至要在嶺上立一個俠義榜。”
“你是說,這三嘯幫要在盤蛇嶺開宗立派?”陳達一愕,這三嘯幫好大的手筆!要打通封堵南北的山嶺,伐林為道。這番作為,便利交通,于民有益,但這榜文為何稱其為“惡匪”?
錢百曉嘆道:“也是步邁得太大,會扯到蛋。盤蛇嶺招收的人良莠不齊,為達目的又不擇手段,時常做那禍害民眾的惡事。這次三嘯幫的羅彪就帶了錢帛,要來縣里打點關系。隨便一提,這是他準備的第二批財物,第一批已被噬月梟盜走。”
陳達一笑,這就是方才那幾個嘯虎寨嘍嘍想要向百曉打聽的事兒了。
錢百曉繼續道:“三嘯幫這幾年與官方交善,但卻惡了藍田縣商社。羅彪最近為了補齊錢款,劫殺了不少商隊。因此,這羅彪就是第二個榜文要除掉的惡匪。
陳兄,恕我直言,這羅彪你還是莫要管了。他發勁八重,比燕捕頭還多兩重。你現在還只生勁境界,差了兩個境界啊。而且此人性情殘忍,殺人無算,兼又狡猾多智,心機深沉,深得三嘯幫首領器重。還是莫要惹上這無窮麻煩了。”
陳達沉默,這發勁境界的武者可以將內勁輕松傳達到自己的兵刃,并在與敵兵器交擊時,讓內勁沿對方兵刃攻入敵人體內,破壞經絡,傷損肉體。他現在才發勁境界,是絕對抵御不住內勁入體的。看來,這第二個榜文是完成不了。
錢百曉見陳達沉默,像是聽進了他的勸說,點了點頭,卻仍繼續道:“這個羅彪使的是一雙鋼爪,身法倒是一般。陳兄,千萬要不要沖動,因為……”
錢百曉一臉肅然,眼中全是擔憂之色:“羅彪一伙現在暫住縣東北方的玉蘭街,就在馬蘭街的旁邊。”
…
“什么?女飛賊!”
“噓。禁聲!”
兩人現在坐在悅遠客棧大廳一角,陳達將有關噬月梟的情報詳細告知應逍,當聽聞噬月梟是女飛賊時,應逍不禁驚呼出聲。
應逍臉皺成了一團,喃喃道:“完了,這賊我們不能捉去送官。”
陳達心里奇怪:“什么意思?”
“你想啊,她可是女飛賊!要是被捉進了監獄,那就是一通無慘啊!”應逍激動道。
陳達奇道:“什么是‘一通無慘’?”
“咳咳,”應逍用力咳嗽幾聲,“就是會遭受慘絕人寰的待遇。她是女子,若是落入那些人手里,這個,你總能想象到吧?”
“但她也是作案無數的飛賊,總不能任她逍遙法外吧。而且我有必須要追回的東西。”陳達倒未曾想過飛賊落網后的遭遇,他現在一心只想尋回方圓。
“這……哎,這次我們太托大了!誰想到兩個榜文都這么難完成。”應逍一拳狠狠錘在腿上,愁眉苦臉,“我剛從商社打探的消息……”
兩人又交換了有關盤蛇嶺惡匪的情報,又是一陣無語,都覺此次下山實在是磨難重重。
“晚上先去守株待兔,其他等捉到噬月梟后再說。”陳達下結論道。
應逍只得答應。
于是兩人用應逍從商社借來的錢款飽餐了一頓,隨即往縣東北方行進。
此時天色已晚,兩輪明月懸于夜空中。其中一輪,可以清晰看見上面的斑斑陰影,也已經不復中秋時節那般渾圓明亮;另外一輪比較小的月亮,光潔明亮渾如玉盤,上面不見一絲陰影。
“你不覺得這圓月很奇異么?”應逍輕踩馬蘭街某處住宅屋頂的瓦片,俯身輕聲道:“這圓月一年到頭都是渾圓明亮,沒有一點陰影月斑,太不科……合常理了。”
陳達抬頭望月,月光灑落下來,四周纖毫畢現:“我阿媽說過,很久很久以前天上只有一個月亮。某一天,某個神仙嫌晚上的時候大地不夠亮堂,就再造了一個月亮扔向天空。從那以后,晚上就有了兩個月亮。”
應逍嗤笑一聲,隨即卻臉色一肅,抬頭望月,若有所思:“再造一個么……”
陳達無心賞月,他伏低了身子,讓自己身形更為隱蔽。
此刻兩人都身著黑衣袍,在屋頂上環視四周建筑,凝神掃視那錯落有致的屋檐頂角。
檐下街道巷陌,漸漸從熱鬧喧囂歸于平靜冷淡。縣東北的商販主要在白日進行經營,入夜后要么歸家,要么去縣里其他地方瀟灑快意去了。
兩人小心翼翼換過幾處埋伏點,卻沒有探查到任何可疑的動靜。
陳達內心又焦躁起來,這飛賊今天莫非休了假?還是突發奇想換了偷竊路徑?可別是已經離了縣城啊!
若是今晚這種方法不能探查到線索,那接下來還有什么主意能使?
陳達又想起女飛賊有可能是穿越者,心中更是煩躁。
他心中突然升起一個念頭:“我若是穿越者就好了,這樣或許就能知曉他們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陳達看向應逍,卻見到他那雙招風大耳不住抖動,似在傾聽什么……
與此同時,在某間客棧的某個客房內。
一位嬌俏的女子趴在床上,身上只著一件褻衣。她手中捧著本書,正在翻閱。書名正是《芳心盜帥》。
“哈哈哈,太逗了!”女子不知從哪抓出一把瓜子,邊嗑邊看書:“這作者真是個直男,哪有女孩子會是這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