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一道并不明顯的冰藍色身影從酒店陰影中飛出,悄無聲息,盤旋而上,直往酒店屋頂。
霜兒緩緩落在了屋頂,塵臺與初玉邊從霜兒身上躍了下來,看了看四周,應該是沒人看見他們。
不過,他一直感覺自己在某人的感知中。
強大的人能夠感受到其他人的氣息,但有時,其他人也有可能感覺到自己被探查。
比如此時的塵臺。
而在酒店的一間雅間之中,一位優雅的婦人坐在沙發上,一頭漆黑如墨的長發披散在肩上,面容姣好,身姿豐腴,身著華麗的晚禮裙。
此時她緩緩睜開了眸子,一雙明媚優雅的紫瞳便流露出點點欣慰,勾唇一笑。
“這小家伙,總算來了。讓我看看你的目光吧。”
塵臺雖然感覺總是有人盯著自己,但目前的他卻無法感受到對方,這也說明了對方的強大。
只不過,塵臺目前并沒有感受到惡意,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輕輕擰了擰天臺門,一道黑影劃過,人皇劍落,鎖斷,塵臺與初玉便悄悄溜了進去。
有趣的是,這場拍賣會所在的地方竟然還是昨晚晚會的場地。
還好之前有過觀察,這里有其他入口,即使門口處有人檢查請柬,他兩人也不必從正門進去。
只不過,塵臺和初玉正準備行動時,一雙溫暖又軟的素手搭在了兩人肩膀上。
塵臺與初玉心中一凜,無聲無息,甚至自己都沒有任何感覺。
“小伙子,小姑娘,不要怕,我帶你們進去。”
塵臺初玉:?
兩人緩緩回頭,便看見了一位面帶銀色面具的婦人在他們身后,溫和地笑著。
看向她的眼睛,竟然又是明媚的紫色,但卻深邃了很多。
而且......眼神中充滿了......母愛。
塵臺和初玉懵了,從來沒有人用這種眼神看過他。
婦人看了看塵臺,點點頭道:“小伙子不錯,挺帥的,就是看起來有些柔弱,眼神很冷嘛,外表像只小獅子。”
然后轉頭看向了初玉,那一刻,她的眼睛有些濕潤,低聲喃喃道:“真像。”
塵臺沒有開口,依舊冷冷的看著婦人。可初玉就不一樣了,她的眼睛同樣有些濕潤,聲音顫抖,問道:“阿姨,我們在哪見過嗎?”
夫人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你喚我毓姨便好。”
初玉點了點頭,喚了一聲毓姨。
塵臺嘴角一抽,你干嘛這么聽話!
毓姨轉向塵臺,道:“你也喚我毓姨便好。”
“嗯,毓姨。”
塵臺懵了,他都不知道自己鬼使神差的聽了她的話。
“走吧。”說著,遞給塵臺初玉一人一個面具,兩人接過便戴上,好像是為了保護拍賣者的隱私。
不過塵臺甚至見到了有人戴著巨大的斗笠,一身寬大的古服,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
真是......
毓姨帶著塵臺和初玉走到了拍賣會所的門口,遞了一封絳藍色的信封,塵臺看了一眼,上面用金色的粉末撰畫了一幅天宮仙鶴圖。
天頂仙宮?
難道這場拍賣會是天頂仙宮舉行的?
那么,自己要找的東西在這里就說得通了,畢竟任何東西從天頂仙宮流出來都不奇怪。
走進會場后塵臺有一點驚愕,因為,這里的擺設包括食物一點都沒變,甚至昨天塵臺吃了兩層的蛋糕也在那里,只不過換了一個新的。
這家主人是有多懶......
毓姨叫來了服務生,拿了一杯琥珀色的酒,便回頭問道:“你們喝不喝酒?”
塵臺搖了搖頭,他不喝酒,一般想喝酒時就會喝心不醉。
但初玉不一樣,她的身體特質決定了喝點酒對她來說是好事情。
于是,初玉同樣拿了一杯琥珀色的酒,便一口一口的抿了起來。
少喝點,別成了醉貓。
這是塵臺在心里說的,他可不想初玉在這里醉了,雖然不會耍酒瘋,但失去意識或者行動能力在塵臺的意識中就是處于險境。
“哦,對了,這是接下來的拍賣清單。”
說著,毓姨便遞了一本目錄給塵臺,塵臺順勢接過,翻了翻,初玉腦袋湊了上來,過了一會兒,兩人對視一眼,大概知道了是什么東西在呼喚他。
初玉抬起頭問:“毓姨,哪里可以用東西抵押?”
毓姨咦了一聲,道:“看樣子你們的好東西不少。”
塵臺不置可否,初玉只是俏皮一笑。
“當然可以,只要你拿出的東西能夠讓拍賣物的主人動心。”
塵臺還是比較有自信的,畢竟手中很多東西都是記憶中塵臺在輪回之中收集到的。
雖然沒有根本上解決自己從何而來這個關鍵性問題,但幸運的是他知道了他那些莫名其妙地東西的作用。
接下來塵臺比那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地等待。
初玉走到了餐桌旁,拿起一張碟子便挑了些自己喜歡的食物,順便給塵臺帶了一份。
要知道,他們從茶館中出來之后就沒吃過飯啊,初玉的肚子已經抗議了好長時間了。
一開始塵臺還沒有感覺,可直到初玉將食物拿了過來,塵臺肚子不爭氣的叫了一聲。
塵臺老臉一紅,輕咳一聲,確定周圍沒人聽見之后,便接過碟子吃了起來。
毓姨溫柔地看著初玉與塵臺,深刻的記憶如同走馬燈般展現在眼前。
鐺鐺!
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響起,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幾位大概十六七歲的漂亮女孩身著古裝,手執木槌,輕輕敲擊著一排青銅編鐘。
編鐘分為三層八組懸掛于鐘架上,直掛在上層的三組為鈕鐘,斜懸在中下層的五組為甬鐘。
這套編鐘堪比目前華夏出土的最大規模的編鐘,也就是湖北隨州南郊擂鼓墩的一座戰國時代的曾侯乙墓出土的編鐘。
雖然宴會廳有些現代風格,但這一套編鐘與敲擊編鐘的女孩們宛若天成,仿佛本來就屬于這一片天地。
女孩們身著鵝黃色漢服,面若芙蓉,明眸皓齒,嬌嫩的唇上染著大紅的胭脂,眉間點著一枚朱砂,本是清純可愛的年華,如今看去卻多了一絲嫵媚。
配上裊裊鐘樂,化作一道靚麗風景。
“這音樂竟然有令人心神寧靜的作用。”
塵臺在心中感到一絲驚訝,單純令人心神寧靜的音樂并不稀奇,可如果能許多人一同演奏同一首歌去那便不同了。
因為心有靈犀的人不少,但能夠這么多人心靈相通絕對不容易。
真不愧是蓬萊,這樣的人群也能培養出來。
毓姨自然是看到了塵臺的表情,心中笑了笑,你還沒見到更加壯大的呢。
“這些孩子,被稱為‘彼生樂師’,必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并且從小在一起生活,成長,才有可能誕生出一隊彼生樂師。所以,別看她們年齡小,但她們所掌握的強大戰力,恐怕堪比一位蓬萊巔位者。”
蓬萊學院院長,千雪云都鎮守,天頂仙宮蓬萊主母。
這是明面上的三大巔位者,可蓬萊中隱藏的實力堪比巔位者的人并不稀少,只不過,他們卸下了巔位者的身份,甘愿隱退,直到蓬萊有難,他們或許會再次出現,拼死一搏。
可夜臺家的夜臺老祖算是一個意外,因為他實在不滿姜青妃的治理,認為其太軟弱。
就像鷹派與鴿派。
蓬萊主母并沒有出面阻止這場爭斗,因為如果連自己的巔位者位置都保不住,這樣的人確實沒有做鎮守的必要了。
塵臺眼睛微瞇,似是無意地問了一句:“巔位者與演繹者誰更強一些?”
毓姨看了一眼塵臺,“巔位者是獨立于修煉體系之外的,同樣獨立與體系之外的還有一種人,蓬萊稱之為‘封名者’。‘封名者’很多是年輕人,因為他們的天賦得到承認,不出意外的情況下,必將在未來成為新的巔位者。”
初玉雪白的下巴朝那些女孩揚了揚,問道:“那些孩子中有封名者嗎?”
“她們有統一的封名,‘彼生樂師’。”
塵臺點了點頭,這也就是承認了她們堪比巔位者的實力。
“這些東西想知道的話就回去問姜青妃或者墨香茶,她們兩個也是封名者,只不過姜青妃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提前成為巔位者。”
塵臺心頭一凜,為什么她會知道自己與姜青妃還有香茶姐有關?
塵臺微微扭身,藏在風衣下的人皇劍柄露了出來,雙膝微曲,整個人瞬間化作一頭即將捕食的獵豹。
初玉手腕一翻,簫念玉出現在手中,身邊隱約浮現出一藍一紅兩道星塵光環,只有點點星芒,在這個燈火輝煌的房間,在這種仙樂裊裊的氣氛下,根本無人注意。
毓姨并沒有憤怒與驚訝,只是點了點頭,道了一聲還不錯。
她輕聲一嘆,塵臺與初玉感覺腦海中仿佛傳來了一聲亙古的嘆息,如同嘆息這美好的世界即將終結,嘆息這滄海桑田的更迭,嘆息這斯人不在的無奈惆悵。
悠悠長嘆,直搗腦海。
塵臺一咬牙,右手握住初玉的手,左手拇指彈動人皇,劍身與劍鞘的摩擦聲涌入腦海,宛若史詩人皇降臨,萬物皆臣服于其腳下,那悠長的嘆息便停頓了一瞬。
這一瞬間便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