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大帝牽著姬承念離去,漫步行走在虛無星空中,天地浩瀚,宇宙也很大,星辰猶如恒河沙,誕生了許多的生命祖星,然而,在這片冰冷的虛空中,寂靜才是永恒。
誰會想到虛空之中也會有塵沙,這一粒一粒的細沙,有金色的,有銀色的,也有鮮紅如血的,它們就像永世長存的晶鉆,在黑暗宇宙中流落著光華。
它們如今很美,就像劃過天邊的流星,人們所見之光華,卻是它們在燃燒生命,它們死了,留下了絕世的美,這是過去星辰的殘骸,是星辰崩碎后的沙,在這片虛空盤旋不散,猶如眷家的孩子。
星沙劃過的空間很大,約莫有一片星系大小,在這片星沙中間,那里有一團乳白色的微光,細細看去,卻是一片蕩漾在星空中的金色的海洋。
“爺爺,那是什么?”
姬承念不由注視向了那片金色的海,因為他的內心泛起了波瀾,心中有一些低愁。
那是一種類似于母親懷抱的感覺,這片星域的氣息讓他感到萬分寧靜,他的氣血很平和,無論霸血圣血,此時都蟄伏了起來,但是他的神魂仿佛受到了牽引,他的精神也得到了洗禮。
虛空大帝眼中有些追憶,甚至不由想踏足進去。
轟隆隆!
霎時間,天地雷霆萬鈞,宇宙中顯現了一片雷光,似乎對虛空大帝的動作在抗拒,這片星域已經難以承載他的道了。
姬承念感受著星沙的氣息,他體內的神力也有些靈動,他眼中是一條條璀璨銀河,這片星空中的金色的海,便如同輪海一般,那些星沙就仿佛是苦海中的生命,如今逝去了。
恍惚間,他還看到了五道身影,猶如神靈般偉岸,但是卻極其虛幻,難以窺見實體,姬承念只能感受到他們,卻難以名其狀。
逝去的神祇在星河彼岸與姬承念對視,姬承念從他們的眼中看到自己,一個沒有魂靈,沒有了軀殼,只剩下一點印記,被宇宙所銘刻在此,又仿佛是一朵白花,自古時便一直飄搖,沾染了黑色的血,被葬在一座山中。
姬承念看到了倒塌的四根天柱,那天柱本該擎天,如今卻形如殘垣,不知因何而消磨,如今也只剩下虛幻的模樣。
在那片金色的海中,那散發著瑩瑩光華的卻是一塊殘缺的道臺,或者說是仙臺吧,殘破不堪,四分五裂,甚至連那氣息也很微弱。
“那是真正的仙臺,還是說某個強者隕落后的遺留?”姬承念聽聞這世上有些強者隕落后并不會化道,而是身軀內的秘境會顯露出來,也算是另一種回饋天地的形式吧。
“這里是圣體的祖星。”
“你看那邊。”
虛空大帝伸手遙指遠方,那里是金色海洋的深處,在那里有一個大洞,洞的上方是一座石橋,橋的一段連著金色大海,另一端是頭龍型的巨獸石刻,這巨獸很大,姬承念看清后卻不由震驚萬分。
“它的頭沒了!”
是的,龍無首,路斷絕,圣體的路……斷了。
姬承念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只覺得心間無比悲涼,他并非天生圣體,甚至體內還流淌有蒼天霸血,但是他依舊能聽到這里的悲歌,以及曾經擂起過的英雄戰歌。
高歌一曲踏天路,彈指遮天!
而如今,皆作塵土,漂浮在冰冷空洞的虛空宇宙。
“戰啊!一定要殺回去!重回仙域,為了先祖榮光!”
……
時間很奇妙,它不存于世,卻又被每個人所說道,它再每一個瞬間出現,但卻沒有任何一人熟悉它,哪怕是大帝也不能。
時間只能追溯,類似看一場電影,你在熒屏外,而他們卻在熒屏內。
時間很偉大,大到能消滅這世間的一切東西,你昔日無敵九天十地,能掌滅星辰,要打破上蒼,可是后來呢,誰還記得你?
縱然是天帝,如今也只是傳說,誰也不曾親眼見過,蟪蛄難知春秋,朝菌不懂晦朔,你以為自己親身經歷的便是事實,倘若這便是一場夢,你又是否相信呢?
“我到底是誰?”
姬承念的心底忽然又響起了這個聲音,他不由想起了早些年在巨山宗下的遺跡中,相遇了青銅仙殿的記憶,記憶中他看到了那位白衣女帝,也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中,他見到了葉凡,見到了無始,甚至見到了神話天庭的那位帝尊,他在歲月之河中徘徊,仿佛浮萍一般飄搖不定,在看過了悠悠歲月,被白衣女帝一指送回了如今。
天下生靈,唯有成道者方有機會踏足時代之巔,作為一個時代站立在風口浪尖的人,他們總能在時間的碎片中與過去未來的巨頭隔著歲河相見。
姬承念這樣的事情經歷過許多,他知曉將來發生的事,對過去的一些事情也知道不少。
可是,姬承念覺得很奇怪,他偶爾會覺得自己不存于世,這個世界本不該有自己的存在。
“我是誰,我來自哪里,我又要去往何方?”
這一點的不哲學。
他追尋過,他回望過,但注定沒有結果,即便是虛空大帝也難以追溯他的往昔,過去發生過什么,都已經過去,難以細究,也無法證出來什么,如今姬承念是姬家的帝孫,將來姬家的希望。
姬承念的腦海中劃過一道道未來的畫面。
他看到虛空大帝乘坐神靈古棺飄蕩在虛空,他看到如今輝煌的大帝世家終究破敗,他看到了姬家陵山上的三座新墳,無數的哀悼和怨恨,眾生皆在祈禱,祈禱虛空大帝回歸。
他一眼看過萬載,他看到了將來的一幕。
枯藤老樹昏鴉,孤山惡水中,只有他一人,黯然落幕。
“這便是我的未來嗎?”
姬承念心中很悲涼,但站在虛空大帝身邊,又受到金色海洋的氣息感染,姬承念卻朦朧著進入了一個玄妙狀態。
許多事物你無法理解,更無法去探究,分辨不出對錯,但卻真實存在過。
倘若有一天你能恰逢歲月回歸,過去留下的痕跡重新顯現,不要驚訝,默默的祝福便可。
姬承念的手中飄來了一粒金色的沙,而后金沙幻化成了一個小孩的身影,他不過才五六歲大小,但生得虎頭虎腦,已經有幾分崢嶸之勢。
這么小的年紀,他們就在苦苦修行,只為了重現祖上榮光,即便天地來壓他們,讓他們大道斷絕,他們也要靠雙拳來打出一條通天大道來。
在歲月中熬煉,經受時間的打磨,一代代傳承不滅,最終黃金色的氣息席卷了整個神話時代。
他們太強大了,是真正的人間至尊,比昔日的至尊更強大,縱然不能施展許多的神通道術,但是他們的強大足以彌補一切。
打破黑暗!
“天要罰我,神要誤我,眾生在褻瀆我,大道在磨滅我!”
“可是我頭頂蒼天,腳踩大地,修最古老的戰法,走最無敵的道路!”
“你們可以混亂我的傳承,你們可以污蔑我為罪血,你們甚至可以讓這世間只知成仙,但是我的道會永存世間,因為這是天地間最強的道,是昔日祖上開創的道,是這世間至強的神話!”
……
忽有一日清風來,卻是天地金光大放,而后紫氣開泰。
“神話已隕落,信仰都迷失,爾等不過是被棄在下界的可憐蟲。”
“稱無敵?你們配嗎!”
殘破的九天十地,混亂的廢土上,一道道玄青色和紫紅色的云霞彌漫在天空。
這樣一群人,他們高高在上,俯視著天地眾生。
真仙后裔,不朽血脈,他們自神話時代而前便存在,是昔日的無敵神話。
“不過泥塑的石像,空無一點神性,他已隕落!”
有人輕蔑開口,惹來了廢土上,那些流淌著黃金血液的強者出手。
無敵對無敵,神話對神話,過去的神話與今日的無敵開始征戰。
天崩地裂,星海飄零,虛空殘破,歲河也被攪動,這是神話時期的大戰,一場不知經歷多少年的終極神戰。
歲月之中,有人顯化了亙古寶術吞天噬地,有人腳踏千寶河橫行宇宙,有人一點寒芒化陰神,有人吐出真龍般的赤炎焚天際。
有人悲呼,有人哀歌,有人殺身證道,有人低頭垂手,乞求仙道!
“早已殘破,縱然回歸也不過茍延殘喘而已!”
有人追隨那位的足跡,甚至打穿了仙域壁壘,他從缺口窺見一眼,仙域早已不似往昔的鐘靈神秀,到處都是污血,黑氣席卷天空。
撲通!
仿佛有什么東西從仙域之中掉落,那團紅黑色的玄光化作了一只鸞鳥,體內流淌有鳳凰血脈,從仙域跌落九天十地中。
“死而不僵終成道,憋了這么多年的氣,或許能將那人在成仙路上的封印沖破也說不定。”
星空下,卻有一忍在輕語,他的腳下有一尊四足兩耳的青銅帝鼎,那鼎中鎮著一人,卻是過去的他自己。
“世人皆稱渡劫天尊乃是神話時代前的人物,你自神話最初時蘇醒,不去追尋成仙路,反而行走在九天十地的各大古地,連太初、仙殿這樣的兇險地域也反復出入,你到底在追逐什么?”白衣人自語道。
在他的身前,那里有一片無窮無盡的劫海,劫海中有一道灰袍身影,他在渡劫,渡長生劫,渡生死劫,渡成仙劫。
“太可怕了,照渡劫天尊這般修行,恐怕真要在這片殘缺世界中化為真仙了。”
“傳聞他本就是仙人,如今以尸道重修,渡劫去死氣,由死往生!”
“我聽聞他最近尋到了一處仙古秘地,欲要開創勢力傳承長生法。”
“什么長生法?”
“握輪回,掌生死,引世人往渡,為之葬天地府,宇宙萬靈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