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萱靜靜地看著康景芝，她將自己的心捧給他看，期待著他的回應。

　　半晌，康景芝歪了歪頭，像天真無邪的孩童，遇到了長輩提出的刁鉆難題，猶豫說：“對不起。”

　　康景芝在職場上銳意進取，鋒芒畢露，而在感情上，像是一個虔誠的小學生，天真無邪。

　　賀萱下意識地想原諒，可問題不能這么避過，她不想做出現在康景芝人生中，又消失了的“林靈筠”們。

　　“這也是對我的一種保護，我可以理直氣壯地查你的崗，每天晚上九點你不在家，就沖進某一個會所里到處搜尋你的身影。”賀萱被自己逗笑了，她想那樣喧囂的生活也不錯，“而且，就像結婚戒指一樣，這樣的約束還能控制住我，不去看層出不窮的小鮮肉們，上次去酒吧還有樂隊主唱向我搭訕呢，長得好像很帥。”

　　這種故意氣人的話落在康景芝的耳中，他溫柔地笑著，把賀萱圈進自己的懷抱：“我父母因為經年累月的爭吵誤會分開，我一直想擺脫他們的影子，可一直感情不順。”

　　“因為那些都不是真正的愛情”賀萱不滿插嘴，用手指了指自己，羞澀地說，“真正的愛情在這！”

　　康景芝又笑了，眼底柔波蕩漾。

　　“可能是弄巧成拙了，你說的很有道理。”康景芝承認了賀萱的論調。

　　“‘你給的自由過了火’這句歌詞很有道理。”賀萱臉色一正，“那該你坦白了，網上那些傳聞是真是假？”

　　康景芝沉默片刻后，開口道：“她在說謊。”

　　然后呢？

　　下文久等不至，賀萱眨眨眼，疑惑地看著康景芝。

　　康景芝閉了閉眼睛，狠鼓起一番勇氣道：“我對于自己出生的家庭有些難言的偏見，父母與我都有各自不成熟的地方，現在我在努力地正視家庭對我的意義，這些需要我自己慢慢消化。”

　　賀萱聽得云里霧里，她輕輕地“噢”一聲后，問道：“那我有一天會等到你的解釋，對嗎？”

　　太陽落下山去，室內光線昏暗，賀萱抬著眼睛，眼中的光最明亮，康景芝吻上賀萱的唇，交換一個纏綿的吻：“再給我點兒時間。”

　　賀萱突然半跪在沙發上，用唇輕輕碰康景芝的眉間，聲音輕輕柔柔的：“別皺了，你一皺眉，我就會毫無原則地答應你的一切要求。”

　　康景芝的手剛環抱過賀萱的腰，賀萱包里的電話震動響起，他只好放開手，從包中拿出手機，遞給賀萱。

　　電話來自章棠，以不容許拒絕的語氣，要求賀萱馬上回家。

　　賀萱心中不大樂意，她抱著康景芝的脖子，腦袋枕在康景芝的懷里，像個小孩子似的，輕輕嗅著男人身上的味道，清新的令人著迷。

　　康景芝撥了撥賀萱額前的頭發，說：“我送你回去。”

　　……

　　天色全暗，賀萱才到家。

　　餐廳里，李媽和韓叔相對吃飯，不見章棠的身影。

　　賀萱納悶叫她回來的是章棠，現在不見的還是她。

　　“在茶室里，她想跟你單獨談談。”

　　茶室里，章棠正帶著珠寶鏈條的老花鏡，皺眉打量手機。

　　這是很不“章棠”的行為，她認為一個女人三十歲以前的美麗是靠老天爺賞飯吃，以后的美麗在于個人對生活精心的雕琢。而智能手機是對先天美貌與后天雕琢毀滅性的打擊，頸紋、眼紋、眼睛渾濁因它而產生。

　　“媽，叫我什么事兒？”賀萱推開門，大咧咧地盤腿坐于蒲團上，她眼里余光掃過母親的手機，章棠很快把手機屏幕的光摁掉了。

　　賀萱挑了挑眉，什么都沒有說。

　　“先吃飯。”章棠說。

　　女傭端著紫檀木托盤進茶室擺餐，四道素的綠油油的菜，外加一道同色系的湯品，賀萱看得臉都綠了。

　　“媽媽，我還在生長發育！”

　　“我也沒指望你還能再發育。”章棠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賀萱的胸部，“只能再加半碗米飯。”

　　吃完飯，賀萱感覺自己更餓了，迫切地想吃點兒有味道的，比如說火鍋。

　　“今天下午的新聞，我認為你有必要解釋一下。”章棠捧著水杯說。

　　賀萱撇了撇嘴：“那就是個誤會，我自己能從馬上下來，誰讓他多此一舉？”

　　章棠登時皺起了眉：“人家也是好意……不說這個，今天我和幾位太太正在做護理，這消息一出來，大家都傳你要嫁人了，這以后就不好給你介紹對象了。”

　　“我用得著別人介紹？”

　　“你看看你口氣大得很！”章棠很不滿意，伸出一只保養良好的手指著賀萱，“你看上的都是什么人！”

　　賀萱翻了個白眼，心道康景芝從哪個角度上都不是凡人。

　　“哪像個文靜的小姑娘！哪有人看得上你！”

　　“看不上我，我就不結婚了唄。”賀萱被問出了火氣，混不吝地說，“那群太太們一個個要求多得很，培養的孩子沒多大能力，但鼻子都能翹到天上去，嫁給他們那是活受罪！”

　　章棠冷笑一聲：“多少人想受這份罪還受不上呢！現在也沒得選了，幸虧是和洪家的小子在一起，他也是個青年才俊，家世不錯，對你也不錯，我勉強算滿意。”

　　賀萱立刻明白了，她媽媽還想讓她嫁給洪澎濤呢。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媽，算了吧，我的事兒您也別管了。我也納悶兒，前一段時間我和康景芝的緋聞甚囂塵上時，你不說讓我嫁給他，怎么現在就憑著網上捕風捉影的消息，你就把我跟洪澎濤拉一起湊？

　　我和康景芝好歹被拍到同進一間房了呢！”

　　她越說越委屈，越說越生氣，心想：去他媽的心平氣和，她氣呼呼地站起來，把身上的餐巾往地上一扔，揚長而去，門“砰”地發出一聲驚天巨響。

　　借著這個機會，她拎著包再次出了門，一出賀家的宅子，就跟康景芝發微信：“吃飯了沒？我想吃火鍋了。”

　　為了顯示出自己的可憐，賀萱還發了一張，貓咪眼含熱淚，雙手抱拳的照片。

　　退出聊天的界面，賀萱面對著微信的主界面思索片刻，又給張晨發了條微信：“先查今天新聞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