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沿路按照指示牌,來到了花坊門口。停車熄火,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進去后又該說些什么?
屋內,尹智從監控視頻中看到陳飛的車,趕緊給花坊里工作的于奐打電話。掛在門口的風鈴響起,電話還在耳邊。陳飛就這樣慢慢走到她的面前。
“沒想到你經營的花坊這么大。”他裝作很懂的樣子,看著身邊的盆栽,“我想買幾盆放在臥室。你忙,我先自己轉轉。”
于奐低頭笑笑沒說什么,蹲下繼續換花土。陳飛繞到側面偷看她,記憶中的女孩子和她有著一樣的習慣,嘴角上揚的弧度,蹲著干活的動作…十年前的那個女孩,僅僅相處一個月的時間,突然之間杳無音訊。
陳飛抱著兩盆花走到她面前,“請在幫我包一束鮮花。就按照這張圖包起來。”
于奐接過他的手機,大致看了一眼,把材料全部放在桌上開始制作。“有需要鮮花的地方,請推薦我的花坊。作為回報給你最優惠的價格。”
“好啊!不過,這么大的花坊就你一個人嗎?”陳飛看著周圍發現幾處監控,心里升起疑問。
“我和一個弟弟住在這。各忙各的,不經常在花坊呆著。來之前打電話,省的白跑一趟。”于奐麻利的包好鮮花放在盒子里,抽出一張名片遞給他,右手腕內側的一截疤痕引起了陳飛的注意。他抓著于奐的手腕拉到自己的眼前,記憶中他拿著十字花螺絲刀碰到了她,深深的傷口讓兩個人都嚇了一跳。也是因為這個小插曲,讓陳飛躲過了一場械斗,兩個人從那時熟悉起來。
于奐看著他陰晴不定的臉色,輕聲喚了一句,“還不放手嗎?”陳飛抬眼看著她,眼里含著淚水,瞬間清醒掩飾起來,手也跟著松開,“對不起。想到我一個朋友。大約十年沒見了。”
“哥?你怎么在這?”陳夢走了過來,驚訝的看著兩個人。“你們認識?看來花坊的生意要興旺了。老板能否給點折扣?”
于奐笑著答應她。從陳飛手里接過錢,整理掉在地上的廢料。
“你是聽咱爸說花坊在這里才過來的?”陳飛面對于奐有點尷尬,只能和妹妹沒話找話。
“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有一個委托人,說于老板包的鮮花帶有靈氣。我就尋思著沾點福氣,開個律師事務所也能一順百順!”陳夢笑嘻嘻挑好需要的花,又選了適合放在辦公桌上小巧的盆栽。“讓我哥付錢,他掙得比我多。”
陳夢推著哥哥走到外面,“晚上的燒烤趴,我必須去嗎?有大人在場,做什么都拘謹。還得看沈家那位大少爺的臉色。不用吃飯就生一肚子氣。我去看學長,順便見個委托人。不去吃飯的理由,你就幫我隨便找一個吧!”
“撒謊又不是我的強項。你沉迷工作的態度我倒是挺欣賞的。”陳飛疼愛的摸著妹妹的頭發,扭頭向里面看,和于奐四目相對。他更加確定于奐就是十年未見的朋友,可為什么裝作不認識自己呢?
于奐把包好的鮮花交到陳夢的手里,“歡迎常來!”轉身回屋繼續干活。陳飛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陳夢推了他一下,“有點反常啊!沒見過你對哪個姑娘看的這么認真。有時間可以和我聊聊。我多少了解她一點。”還沒等陳飛明白過來。妹妹已經飛奔到車上迅速出發……
陳飛也只能就此作罷,回家準備幫助父親準備晚上的聚會。一般這樣的聚會,都是由陳家爸爸準備。吃飯的地點在沈家,秦家承包所有的酒,這樣一來誰都付出勞動也沒有怨言,習慣就這樣延續到了現在。
于奐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她盡力深呼吸調節自己的情緒,氣息的變化讓尹智通過花坊的監控全部聽到。
“你沒事吧!”
“哦?嗯,沒事。果然,撒謊不是我的強項。”
“晚上還得給ktv送花,要不我去送吧!換你盯著電腦?”
“我去。你的臉最好不要出現在那里。”
于奐摘下無線耳機扔到沙發上。
回到家的陳飛,幫助父親打下手。太陽快落山的時候,秦叔叔和家里的傭人幫忙運送到沈家的后院。一切準備就緒,沈鳴才姍姍來遲。秦雅畫著精致的妝容前后忙活,深得沈夫人的喜歡。
長輩們知道年輕人不愿意同桌吃飯,就讓他們隨意活動。沈鳴親自調酒給秦雅和陳飛,屋內吧臺燈光昏暗,沒喝幾口三個人就有點醉了。
秦雅撩著自己的頭發,想起專柜入住的事,對沈鳴說:“沈大老板什么時候賞光,讓我請你吃頓飯。專柜入住你家商場的事,可得提上日程。我還等著促銷日穩賺一波呢!”
沈鳴輕蔑一笑,給自己調了一杯酒一口喝掉,“急什么?都是現成的。保準不耽誤你賺錢。我說咱們機長同志,你專注喝酒太悶了。一點意思都沒有。有時間多出去見見姑娘,別總陪著你爸在家。我夢妹子又躲清靜…帶你們去個熱鬧的地方。K歌去!”
秦雅拖著陳飛出門。沈鳴提議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知不覺成了一種習慣。陳飛覺得不能讓秦雅單獨跟他出門,何況天色不早。也就勉為其難幫忙去應付一下。
于奐推著小車跟在服務員的身后,到幾個貴賓廳更換盆栽,有的比較笨重需要幫忙。更換到最后一間貴賓廳,里面有人聊天。于奐跟著服務員進去更換完最后一盆花,最后一個帶上門離開。衣服上的紐扣攝像頭把所有都拍了下來。
通過走廊的時候,一間包房的門突然打開。小伙子閃電般竄出來跑了,跟在他后面的人腳步凌亂拎著酒瓶,向于奐的頭上招呼過去。服務員回頭看到這一幕,嚇得臉色慘白。于奐后面走來的三位客人,都是老板的朋友,這要是受傷麻煩可就大了,服務員這樣想。
那位拎著酒瓶子的客人,毫不猶豫的向著于奐的頭上招呼,玻璃破碎四散崩開。沈鳴有點頭暈靠著墻邊沒看到過程,秦雅嚇得躲到陳飛身后。陳飛看著于奐舉起左臂擋了一下,幾乎是本能的身體反應。
酒瓶破碎的聲音,讓穿梭在走廊的幾名服務員停下腳步。接著他們拿出對講機招呼保安上來。醉酒的客人被拖走,于奐甩了甩手上噴濺的啤酒,看了一下流血的地方,默默的從陳飛身邊離開。服務員叫幾個人幫忙收拾,沈鳴冷笑看著嚇傻的兩個朋友。叫他們給開個房間。
陳飛不放心,掙脫秦雅的手追了出去。到了門口,看到服務員和她道歉。于奐說著沒關系。
“去醫院吧!別讓他為難。”陳飛走過來。服務員也是一臉祈求的樣子。于奐點頭答應,準備開車離開。車門被陳飛一把抓住,“我送你到醫院。拖著這樣的手怎么開車。”
服務員此刻不忘補充一句,“票子拿回來給你報銷。”
陳飛貨車開的很好,安全到達醫院。于奐剛要打開門下車,被他抓著胳膊,壓在心里的話一股腦的吐了出來,“我們一定見過吧?大約在十年前。你手腕上的傷疤已經看到了。請對我說實話,這對我很重要。”
于奐靜靜的看著他,半天才回答一句,“哦。在不進去處理傷口就要封口了。”
陳飛有點慌,松開手跟在她后面。護士迅速的清洗、打針、縫合、包扎。結束治療離開時,站在門口的兩個人看著淅淅瀝瀝的雨。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嗯。”
“為什么裝作不認識我?”
“沒什么…”
陳飛抓住要離去的她,“十年間你為什么不聯系我?”
于奐指著他的外衣兜,“你的手機響了,不接電話嗎?”陳飛才意識到自己把手機調成了震動模式,正在猶豫要不要接,于奐給出了答案,“十年間的經歷全部說出來,需要很長時間。還沒想好怎么說,也沒打算和誰說。我可以走了嗎?”
陳飛松開了手,掏出手機接通電話。那頭是秦雅焦躁的聲音,還有沈鳴狼哭鬼嚎的歌聲。他又給沈鳴的秘書打了電話,讓秘書去接那兩個人,自己直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