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誰即使不知道尉遲叔卻一定知道“白面刀客”趙老五。
倘若說趙人的輕功獨步天下,那么秦國勇士絕對可以占定光環。
十三劍客,就是這一代勇士中的佼佼者。
趙老五當然也是好手。
列國武林,刀客和劍客,九死一生,如果沒有巨大的勇氣,絕也不敢悍然行走。
近十幾年來,優秀的刀客幾乎已絕跡于江湖,就在這時候,趙老五卻忽然出現了。
趙老五,師承“白發刀祖”雪里鴻。
此人年紀不過三十五,卷發、膚白、貌美,看過去軟弱無力。
仿佛只要吹來一陣風就可以把他從馬背上給搖下來。
但是趙老五的刀法卻絕對刀刀精準,只要他的彎刀一出手,就能使人立刻忘記他的弱不禁風、忘記他文弱的樣子。
這么樣一個刀客,當然是好手。
此人無疑已是當代刀客和后起之輩中的用刀精英,他的刀法和他的名聲一樣,絕對是響當當的,也絕對與眾不同。
可是無論誰都知道,名聲最響亮的人,卻不是他們,而是蓋聶。
沒有人知道蓋聶師承何處,就好像沒有人知道他為什么會被稱為劍圣。
不出劍已令對手發指!
無劍之境天下秀。
什么叫“無劍”之境?
——他的掌中雖不出劍,可是他的劍仍在,到處都在。
——他的人已與劍融為一體,人即劍,只要人在,天地萬物,皆是他的劍。
——這種境界幾乎已到達劍道中的巔峰,甚至無人能超越。
短短幾年,有數百劍客上門挑戰過他,卻盡皆敗退。
唯一能夠接過他三劍的人,被江湖人稱為“劍怪”的荊軻,早在三年前,就已經輸過一次。
那年,在渭水邊上,有一名女子找到了荊軻,告訴他:“如若有一天,你成了天下第一劍客。再來秦門找我,我就答應做你的妻子!”
為了這句話,荊軻回去挑戰蓋聶,失敗以后,苦練技藝、鉆研劍術,終于開創了“荊氏十三劍”。
這是一種結合外家硬功和“刺擊術”于一體的劍法,劍法以剛硬、速極為劍風,靈巧而又剛猛。
可如今,荊軻又在哪里?
他的劍法一定已進步很大吧?
蓋聶想到了這里,聽見耳旁有人說話。
是趙老五在說話。
“當然是我。”趙老五道。
他回答封不全的時候,眼睛卻斜睨著另一個人:跛子的這出戲演得實在不錯,原本可以一直演下去。
聽見趙老五的叫喚,跛子的眼里閃露出的,只有服從。
他不能不服從。
有時候不服從就等于死。
跛子可以死,卻不能不服從。
如果一個人被另一個人用第三個人的生死要挾住了,那么,這個人也是不得不服從的。
在此之前,沒有人知道跛子的來歷,也沒有人知道跛子為什么要假扮成中毒者,更沒有想到他竟和趙老五還有瓜葛?還成為了趙老五的手下?
你以為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僅是這些就夠了?自然是不夠的,但對于蓋聶而言,僅看到此處卻已經足夠。
盡管跛子不想讓人看出來他還有所隱瞞,可是蓋聶卻已先看出了跛子的想法。
如果一個女人為了漂亮而刻意打耳孔,那么一個男人也這么做就不知其解了。
跛子是不是這樣的人?肯定的。
跛子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蓋聶的眉頭舒了舒,他慢慢地看出了跛子的來頭。
能夠在一兩眼就看出一個人的底細,正是他最與眾不同之一。
除了劍法,蓋聶的直覺也是極準的。
這種準已經不能用什么話來形容。
如果非要用一句話把它描述出來,那么,必定是比十個女人的直覺還要強上幾倍。
女人?哪里有女人?
趙老五叫道:“采薇!”
聽見聲音,跛子的臉色馬上變了,箭步如飛,來到了趙老五的跟前。
原來跛子的名字叫做采薇!
當她的身子在風沙里移動,歸妹已驚訝叫起來:“娘,快看!”
歸玉娘冷哼一聲,心中知道這個跛子很不簡單,她捂住歸妹的嘴,低聲吩咐道:“歸妹,去幫娘做一件事。”
她湊近歸妹的耳旁說了一句話。
歸妹聽了后,點點頭,從人群后悄悄的離開,他一個人往風沙客棧方向跑去了,盡管風沙客棧離這里只有百步遠,歸妹卻是一去不回。
這讓歸玉娘等得有些著急了。
“赫連山莊的人來我們的地方鬧事,居然要等到我親自出現來解決這件事。你平時是怎么交代他們的?”趙老五在問跛子。
果真如蓋聶所猜,這個人的確是一個女人,當她單膝跪在地上,向趙老五打出手勢時,眾人皆驚住了。
趙老五伸出來兩根手指,在采薇的脖頸后點了點,“砰、砰”兩下,點穴聲響。
采薇已起身,張口道:“是我的失誤,請主人責罰。”聲音很冷,冷到毫無生氣。
主人?蓋聶的眼睛里有道光斂了斂,就已完全確定采薇是趙老五派來的人。
那么,采薇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她這么做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而等到趙老五的到來,卻也并非十分的必要。
蓋聶想不通,已再次皺起了眉頭,開始有些不確定了,因為他發現有一人消失了很久。
獨臂老人竟然不見了!
蓋聶向四周掃了一眼,眼里都是人影,唯獨不見了獨臂老人。
他的心完全沉了下去。
一念剛下去,另一念又起:為什么要追究獨臂老人去了哪里?
蓋聶想到這里,把這個問題先拋到了腦后。
因為他已確定獨臂老人并沒有說謊。
獨臂老人的確只是為了殺人而來!
獨臂老人殺完了人就走?殺什么人?當然是段天刀。
該了的已了,該死的也未活下來,不該消失的卻還未能夠及時歸來。
段天刀和獨臂老人間的恩怨已了結。
可是蓋聶和另外一人的恩怨卻更加深了。
蓋聶向封十全望了一眼,把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的心里除了沉,幾乎悄悄地另起了一股擔憂。在擔憂什么?
當他的目光拂過封十全,轉向歸玉娘身上,發現她孤身站在那里,身旁只有秦飛云,一直跟著她的小孩兒歸妹,此時也已經消失了。
蓋聶的目光回轉處,發現沙土里只有一串小腳印,歪歪扭扭。
這是必定是歸妹跑向風沙客棧時留下的。
歸玉娘之子歸妹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為什么歸妹不在,歸玉娘還站得住?
此時,不論誰只要多看她一眼,就會發現她其實也并非完全的冷靜。
蓋聶發現歸玉娘幾次想伸出手去摸腰間的雙刀,每次卻都把手放下了。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必定不會如此緊張吧,她到底在憂慮什么?
不僅是歸玉娘讓人疑惑,還有一直不被人注意的乞丐……這時候也消失了。
這些奇怪的人......
難道還有其他的秘密?
蓋聶并不想繼續猜,也猜不到,猜出的現在已經擺在面前等著他。
就像現在這樣,蓋聶獨自站在西面。
風沙客棧在南面,還遠在百步之外。
東面,有歸玉娘、封十全、書生、阿狗兄弟等十幾人。
東北一角,有李淳一弟子、神丐幫弟子等幾十人。
北面,有諸葛曉風、高亨、趙元吉等幾十人馬。
西北一角,有趙老五、尉遲叔、采薇、幾十條大漢等上百人馬。
這三個人是分別來的:趙老五、采薇、尉遲叔。此刻,這三個人卻站在了一塊兒。
就在這里,就這三個人,立刻就要做出一件大事。
他們做的事總是要付出鮮血的!
這本是極為普通的江湖恩怨,蓋聶看到了這里心底卻在暗暗吃驚。
因為除了這三個人,尉遲叔帶來的人馬里還藏著不少弓箭手。
一眼掃去至少有近一百多人。
再掃過去,那些橫眉怒目的大漢也非什么等閑之輩,都是些二、三流劍手和刀客。
最令蓋聶吃驚的,二、三流劍手中至少有一半人身穿重甲。
無論誰只要見到了身穿重甲、佩劍的人,立刻就能看出這些人來自哪里。
這些大漢當然不是別的什么人。
正是秦國甲士。
有些人好像生來就異于常人,無論在何時何地,總喜歡說些特別的話,做些特別的事。
趙老五無疑就是這種人。
蓋聶最了解這種人,因為他以前也曾經碰見過這種人,也喜歡做特別的事。
這個人的名字叫“劍徒”,卻是不會使劍。
幾年前,蓋聶從高陽小筑離開,路過一家客棧,碰見過一個蓬頭垢面的邋遢老叟。
蓋聶清楚地記得,那老叟當時被人拖住了衣服,走也走不開。
等蓋聶走去問原因的時候,才知道是這老叟吃了人家的酒不給錢,才被客棧的幾個護手攔住去路。
蓋聶原來也不是愛管閑事的人,可是看見老叟被四條大漢抬起來往拱橋邊走去,他立刻追了過去。
附近跑來了許多圍觀的人。
掌柜吩咐四條大漢道:“來人啊,將這老潑皮丟進河里去!”
四條大漢應了一聲,將老叟舉起在空中準備往橋下扔,蓋聶叫住了他們,問道:“這老丈欠了你們多少錢?這些夠不夠?”
掌柜臉色暗了暗,原本要繼續發火卻看見蓋聶手里拿著的足足有五金,立刻讓人停手。
“夠是不夠?”蓋聶抬高聲音。
掌柜賠著笑臉,道:“夠,夠了!哼,老丈,今天算你走運!”說完也十分知趣,讓人把老叟放了,就帶人離開了。
邋遢老叟又瘦又黑,當他看見蓋聶拿了五金給那些人,又氣又怒道:“你這個人是心眼太好還是錢太多啦?我說怎么給那么多呀?”
蓋聶的臉顯得很疑惑,道:“吃飯喝酒要給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老叟卻說自己知道吃飯喝酒要給錢,只是一時間身上沒帶零錢。
蓋聶道:“可是剛才的事……”
老叟道:“剛才的事沒有這件事重要。”
“什么事?”蓋聶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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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睡學生
我也想知道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