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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花的秘語

第48章 從此是相思

再生花的秘語 蕪彧 4457 2019-09-03 13:29:39

  忙著給花施肥澆水的林然全然未察有人已至,直到林冉不禁笑出了聲,才傻愣愣地轉過身來,習慣性地揚起手擦擦臉上的汗珠。這不擦還好,一擦就把手中的泥全弄在了臉上,立馬就成了個大花臉,看地林冉笑個不停。

  林然估摸著是弄花了臉,但眼下又沒有銅鏡,也顧不上那么多了,索性攤開雙手在褲腿上擦了擦笑道:“你怎么來了?”

  林冉用手掩了掩笑著合不攏的嘴道:“沒見著你人,就來尋你羅!”

  林然一把拉起林冉的手,朝著山坡上的小屋一邊走一邊說:“你啊,怎么開始偷懶了,都不記得給小茉莉們施肥了。”

  林冉跟在后面,俏皮地回著:“還不是因為有了你啊!話說有山靠山,無山自擔唄!”

  林然突然停下來,回過身去,一手攬著林冉的腰,一只手順勢在她鼻子上勾了勾,笑道:“你啊,以后可懶不得了啊!我這一走,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呢!別到時候我回來了,發現茉莉們都不漂亮了,我可要拿你是問。”

  說到此處,林冉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先前的神采奕奕早已無影無蹤。她一想到明日睜眼就看不到朝夕相處的情郎,往后的茉莉園就只剩下她一個人的身影,心里就驟然空空蕩蕩,如入秋冬。

  林然見狀立馬調高了語氣,興致勃勃地說道:“其實啊打仗這種事呢要不了多少時日的,如今鄌國對抗樑國,兩國均非農業大國,長期戰爭定會不支。多半會攻其不備,以最快的速度結束戰斗。我看啊最多一年半載就能回來了。你啊,可得上上心了啊,把這些乖乖們伺候好了,夏日里我們來才好在花海里對弈彈琴,斗斗蛐蛐啊!”

  林冉垂下眸子,嘟著小嘴,撲倒在林然懷里,柔聲道:“你曾經答應過我三個心愿,還算數嗎?”

  林然緊緊摟著她,微微低下頭道:“算數,當然算數。”

  林冉道:“你欠我的第一個承諾,我要你同我一同作息,你做到了。現在我要你答應第二個承諾,就是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來,回到我身邊,你能做到嗎?”

  林然重重地點點頭道:“我一定平平安安地回來,回來娶你。”

  余暉落盡、萬物寂靜時,林冉在冉園的長亭揮淚送別了浩浩蕩蕩的行軍隊伍,她努力睜大雙眼去尋人山人海中那個白衣少年,終究還是落空了。

  她顫顫地拿出林冉留在小木屋里的信,癡癡地念道:“冉兒,如果三年后我依舊沒回來,就別再傻等了。找個好人家嫁了。”

  頓時淚如雨下,狂哭不止,蹲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喊道:“林然,你個騙子,你騙我!你騙我!”

  可無論她如何呼喊,曾經那個和風細雨、溫柔敦厚的男子都聽不見了,從此徒留無盡的相思和漫長的等待,隨著山間陣陣回響延綿不絕。

  “我在長亭等你,等你回來,等你回來,等你。”莫離呼喊著奮力睜開雙眼,面色慘白,額頭、背脊已被汗水浸透,虧得還未起涼。

  莫離趕緊用雙臂撐起笨重的身體,往衣柜里隨意扯了一件內衣換上,順手把濕衣服扔在墻角,這才發現玉色瓷碟上有一團白色的固體物正在裊裊地泛起薄煙,這難道是潔寧點的安神熏香?

  正欲下床一探究竟,門就被推開了,探進來一個頭半個身子,莫離定睛一看剛好是袁潔寧,心這才安定下來。

  袁潔寧趕忙竄到床邊,盤起雙腿坐下道:“是不是又做夢了?”

  莫離靠在床頭,雙手來回在圓滾滾的肚子上撫來撫去道:“也不知怎么的,自從有了這孩子,就常常做夢。還夢地特別清晰,就像是親身經歷過的。”

  袁潔寧怯怯地問道:“是很嚇人的那種嗎?”

  莫離低下頭,若有所思地說:“不,不是你說的那種嚇人,不過倒是挺揪心。試想要經歷戰爭,經歷欺辱,經歷生離死別,這些現實中我都不會涉及的事。”

  袁潔寧附和著點點頭,又問道:“你以前做這樣的夢嗎?”

  莫離搖了搖頭道:“從來沒有,我很少做夢。即便做了也都是零零碎碎的,可現在,現在就像,就像有一個劇本似的。”

  袁潔寧頓了頓,試探著說道:“昨兒夜里你睡下后,你父親來過公寓了。”

  莫離立馬直起身來,大聲呵道:“莫國成?他來干嘛?”

  “自然是想來看看你,還給你帶了不少吃的用的。”袁潔寧伸手去握住莫離冰涼的雙手,道:“我和張菁請他進屋,他聽說你睡了也沒進來,把東西遞給我們就走了。其實吧,我覺得他也挺不容易的,你們畢竟是親父女,他也馬上要做外公了,你怎么不考慮考慮把關系修復一下呢?對孩子,對你終究是有好處的。”

  正是因為袁潔寧說這番話時語氣是極其柔和且毫無私心的,莫離才按捺住情緒沒有爆發,只是淺淺地回了句:“幾十年的傷豈是說忘就忘的?他欠我媽一條命,這輩子我都沒法原諒他的。”

  袁潔寧攤開雙手將莫離的雙手緊緊捂在掌心里道:“我知道他一定是做了讓你極度失望的事,你才會有那么深的恨。你現在所有的情緒都是正常的,我都能理解。你有什么不舒服,想傾訴的,都可以同我說。我在這里除了你和張菁誰都不認識,絕對守口如瓶。”

  此刻,莫離干涸的心田上似有新的生命在悄然竄動,一股堅韌的力量即將沖破地表,非要造訪這荒誕孤寂的世界。

  袁潔寧的雙手好似一個無窮無盡的電源,在握住她的那一瞬間就開始源源不斷地為其輸送能量,這種酥麻又溫暖的力量從指尖傳輸到上臂,到胸腔,然后蔓延全身。

  她突然不自覺地卸掉了求生的面具,就像把自己的千瘡百孔擺給送上門的袁潔寧看。

  “我時常覺得自己身體里住著兩個全然不同的自己。我感激、同情我的母親,卻又會不恥于她,不恥于她的懦弱。她一個人如此艱難地把我拉扯大,為什么不去向那個混賬拿回我們應該得到的東西?她總是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可明明又會背著我長哭不止。”

  “每次我看到她哭,我既心疼又惱火,可責備的話我說不出口,我就跟自己說‘莫離啊,切莫做那樣懦弱的人,該爭該要的不能讓’。”

  “小學六年級那會兒,她打算把我轉到更好的學校,可昂貴的費用是個問題。她也是沒有法子了才給莫國成打了電話,結果是那個女人接的,不但錢沒拿到,還被罵成了‘游手好閑,吃白飯的’。”

  “當時我媽就哭了,我氣不過搶來電話就要罵,她卻死死地抓住話筒扣了上去,跟我說‘算了,我們再想想辦法。你以后一定要獨立,莫做伸手問人討錢的人’。”

  “我媽越是忍讓,我越覺得她懦弱,懦弱地卑微。那時的我只想逃離,以至于我離了她去外地讀書后就很少回家,但我的心里卻從未一刻放下過對她的掛念。你能理解那種糾結矛盾、愛恨交織的情感嗎?”

  莫離深深地嘆了口氣,繼續道:“莫國成就更不用說了,我對他的恨,從他拋棄我們的那一刻開始就扎根了。后來我媽過世了,我害怕自己被送去孤兒院,所以委曲求全地寄人籬下,沒有拒絕他的繼續撫養。”

  “有時我覺得我和我媽好像,倔強的骨子里又有著怯懦。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我恨不得將它撕裂,踩得粉碎。”

  “莫國成內心愧疚,自然想要補償,有時候看著他一把年紀了還東奔西跑的,我也會偶爾可憐他,覺得他不容易。可只要那個女人出現,我就會想起我那可憐的媽媽,內心的恨又襲了上來。”

  袁潔寧待到林冉完全把情緒隨著言語釋放完了,才有條不紊地開口說道:“謝謝你的信任,對我說了那么多。你的成長經歷很不容易,在如此環境下你還能長成如今的模樣已經很好了。我在美國的時候,接觸過不少離異家庭的華人孩子,他們不是跟著黑人嗑藥逃學,就是整日沉迷網絡萎靡不振。所以我覺得你很棒!”

  林冉一時有些哽咽,吞咽了好幾次道:“從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些話,也從沒有人覺得我的愛恨癡望是人之常情。”

  “他們總是教我不要去恨我的父親,教我忘記我的母親,教我接納我的繼母,教我樂觀地生活。”

  “他們聽不懂我的糾結和寂寞,所有的慰藉不過是嘴上說說。這近三十年的時光,我的身邊看起來有那么多人,其實不過是個孤兒。”

  說完頃刻淚如雨下,嚎啕大哭。袁潔寧立馬伸出雙臂緊緊地抱住林冉,讓她在自己懷里盡情地釋放,不加勸阻,更不言語,只是竭力用肢體去靠近,去同頻,去慰藉。

  不被理解的痛楚,壓抑已久的情緒,求而不得的期待都隨著淚水流出,洗滌過的靈魂和思緒分外空曠、新鮮,那是林冉感到最暢快的一個夜晚。

  直到她哭地淚眼朦朧,身心困頓,袁潔寧打了一盆熱水,給她擦了兩把臉,扶著她躺下,沉沉睡去。

  從林冉的房里躡手躡腳地鉆出來時,客廳的燈開了一盞,一束燈光恰巧打在張菁緊繃的面龐上。她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候著。袁潔寧隨手放了臉盆,關上了林冉的房門,走了過去。

  張菁突然立起來,瞪大了雙眼,怒氣沖沖地噓聲道:“我警告過你,不要做傷害她的事。”

  袁潔寧道:“我沒有傷害她,恰恰相反,我在治愈她。前天我趁她打盹的時候把她催眠了,在她的潛意識里我看到了她將自己一直鎖在一個黑暗的地下室里。盡管她極度的無助和失望,卻始終不愿意跟我出來。”

  “對她來說,那里才是最安全的。林冉的情況如果不加以介入,情緒會波幅很大,尤其她現在有了孩子,孕激素的刺激只會讓情況惡化。她幾乎會失去控制理智的能力。”

  “比這更糟的是,我懷疑她的腦子里有被塵封的記憶。這段記憶是天使還是魔鬼不得而知。可惜夢境記錄儀目前只能收集信號,要想完全還原影像我估計得回一趟美國。”

  “夢境的影像還原是我們一直在研究的領域,不同的是常人的夢境通常是片段式的,不成體系,清晰度也不高,記錄儀捕捉到的信號少,還原難度小。”

  “可林冉的夢境不一樣,自她懷孕以來,只要睡下就會做夢。雖然現在我還沒法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經歷了什么。可從她反饋的情況來看,這是個情節復雜的故事。如果真是這樣,還原的難度系數會更大。”

  張菁聽得是瞠目結舌,不敢相信。她努力捋了捋思緒,將袁潔寧拉到沙發上坐下道:“你是說林冉在做一個夢?而這個夢其實不是一個夢,而是一段被封鎖住的記憶?”

  袁潔寧點點頭道:“目前這也只是我的猜測。她的這段記憶為何會被塵封,她又為何一點都不記得,還有到底是因為懷孕,身體里寄居了兩個思想的原因解鎖了記憶,還是有別的東西觸發了開關,這些都還沒有頭緒。本以為只是一次常規的心理療愈,沒想到會離奇至此。”

  張菁聽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個哆嗦。

  袁潔寧拍了拍她的肩膀,囑咐道:“疑點太多了,我在這里沒有試驗工具也得不出答案。我必須回斯坦福一趟,明天就動身。”

  “待我走之后,你記得在她睡著的時候點上熏香,這可以讓她屏氣凝神,這樣夢境記錄儀捕捉的信號會更強。”

  “我會把之前捕捉到的信號輸出帶走,你務必確保她不知道這回事,讓感應器在她的枕頭里繼續正常工作,收集信號。”

  張菁將袁潔寧的話在腦子里又過了一遍,確定聽明白了,也記住了才點點頭。末了,她突然晃過神來,一拍腦袋說道:“壞了,剛才龍翼給我發了條短信,說給林冉發了很多信息也不見她回。他打算無論如何也要來看林冉和孩子。”

  袁潔寧忖度了一下道:“父親來看妻子和孩子理所應當,你我要攔是攔不住的。上次醫院回來后在他公寓鬧得那一出也得有下文了。龍翼八成是被那女的困住了,有把柄握在她手中。我就怕他越是想逃離,那女的就越沉不住氣,到時候怕龍翼還沒來,她就先找上門了。”

  “找來了剛好,那個狐媚子,看我怎么收拾她。”張菁道。

  袁潔寧笑道:“有你在,林冉肯定是吃不了虧的。就怕林冉不讓你參和,非要自己單獨去。她現在月份大了,行動只會越來越不方便。加之又是頭胎,最怕是胎盤早剝。所以我走后,你務必要保護好她,確保她和孩子的安全。”

  張菁拍著胸脯回道:“放心,萬一我實在搞不定,我就給豐哥打電話。有他在,人鬼都碰不得林冉半分。”

  袁潔寧聽罷眼珠在眶里滑溜溜地左右轉了轉,僵硬地揚起嘴角,竭力把笑容做到最大限度,連連點點頭,又不自覺地把嘴抿得越發深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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