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賀小元！賀大宵！醒來記得吃早飯，有事到酒吧找我，家務活好好干，別偷懶，聽到了給我回話！”

　　在一棟兩層樓的老房子里，賀言掐準了時間點，在七點整的時候，扯開了嗓子喊樓上還在睡覺的兩兄弟。

　　但是樓上一點反應都沒有，老房子雖然老但是款式還挺好的，二樓和一樓將近有一半沒隔起來，所以二樓房間的門在客廳里完全看得到。

　　盯著樓上的賀言腳邊還有一只愣頭愣腦的賀卡搖著狗尾巴吃著賀言牌自制狗糧，時不時還嗚咽幾聲，看起來吃的還挺開心的。

　　看到賀卡吃得那么開心，賀言難免唏噓一陣，現在是連狗過的都比他閑，是吧？

　　“哼！”

　　吃著早飯的賀卡突然之間感受到了主子的迷之鄙視，感到十分無語，這皇上今天是抽什么風，他也沒干壞事啊，怎么又來鄙視自己，是嫌棄狗子了嗎？

　　可惜賀卡真的只是一條二哈狗子，在他心里，吃的是第一，主子排在后面，

　　在自家主子自制的狗糧面前，賀皇帝無論給他什么眼神，他都繼續搖著尾巴，歡快的吃著自己的狗糧。

　　等了很久，樓上沒傳了一點動響，鄙視完狗子的賀言又張開了嘴，“賀小元！賀大宵！”

　　他的嗓門是在酒吧里面練出來的，能穿透好幾堵水泥墻，把話喊到十里八外去，和隔壁賣白菜整天吆喝的大花嬸有的一拼。

　　今天小元和大宵放假，難得能睡懶覺，但是卻被賀言一大早的河東獅吼從軟軟的床上震醒。

　　大宵有點起床氣，聽到了自家大哥的吆喝，扯過一旁的薄被蓋在了頭上，不想回應樓下的賀言。

　　而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元則揉揉眼睛，看著身邊睡著的大宵，習慣的下床拖沓著拖鞋打開房門，趴在了扶手邊上，睡眼惺忪的哦了一句。

　　看著小元上下兩眼皮子都快粘在一起的賀言沒好氣的切了一聲，“小兔崽子。”

　　他拿起桌上的自行車鑰匙，邊走邊說，“我去酒吧了，你們照顧好自己，別一放假就睡懶覺，不知道懶著懶著就懶成精了。”

　　小元嘟嘟嘴，“哦，大哥還要去嗎？可是今天是中秋哎。”

　　小元雖然睡的腦子還沒清醒過來，但還是知道中秋是個法定節假日，按理說都該放假的。

　　賀言拿起一件外套利落的穿上，他今早一起床就莫名的感覺有些冷，雖然自己身體好但是還是要注意，畢竟自己一病倒，家里會很麻煩。

　　他理好衣服，抬頭看著二樓的人，心笑小元天真，打工的人有什么假，要是真的放假了，那這個家哪來的錢吃喝拉撒？！

　　早喝西北風去了！

　　“我要是放假了，哪來的獎金供你們吃用。”

　　“那哥哥晚上有空回來嗎……”

　　“呵，有空？你們倆專心讀書，考上重點大學，找到好工作，走上人生巔峰，你哥我就能天天有空，”賀言翻了個白眼打開了大門，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哦了一聲又接著說，“前提是你們這倆小崽子還有良心知道孝敬你們的老哥。”

　　最后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小元又揉了揉眼睛，蠕動著嘴唇，喃喃的說，“我想大家一起吃月餅，看月亮來著……”

　　……

　　今天是中秋，雖然才早上，但街上的人流量挺多的，賀言騎著家里用了好幾年的自行車，七扭八歪的出了自己家住的那條上興街。

　　賀言在路口停下等紅綠燈，然后很隨意的把腳邊的一個空瓶子踢開，身邊有兩個大媽提著一袋子的菜，看都不看前面的燈是什么顏色，一人一句“老家伙沒心眼”“死鬼爛泥扶不上墻”，抬腿就走。

　　賀言用眼睛瞟了一下路邊大寫著“上興街”的牌子，露出了譏諷的眼神。

　　“切，上興街，素質上點心吧……”

　　這時綠燈亮，賀言腿下一蹬，走了。

　　到了柏桐街，哪都能看到有關于中秋的字眼，

　　他突然之間想起了小元在家里問他回不回去的事。

　　中秋節……

　　在賀言看來就是全家拿個油餅到天臺傻逼一樣喝茶賞月亮放空腦子打發時間的日子，而那種日子，賀言三兄弟過不上，也過不起……

　　“美華姐，早，今天有貨要搬嗎？”賀言剛騎到柏桐網吧門口就遇到了拿著電話的林美華。

　　林美華看到賀言把自行車停在自己面前，濃妝艷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阿言那么早，剛剛來了一車貨，正愁沒人呢。”

　　賀言點頭，“我等會就去搬貨。”

　　說完賀言就下車，把自行車停在網吧門口。

　　林美華對賀言比對自己侄子還關心，不僅是因為他干活賣力，長得好看，還因為這孩子可是她的老師托給她的，經過那么多年的相處，她早就對賀言欣賞大過于憐憫。

　　賀言那么多年來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不過可惜了，這么好的一個孩子……

　　“對了，阿言，吃早飯沒有？沒吃要不要我給你買點早餐？”

　　賀言擺了擺手，“我在家已經吃過了，美華姐，那些家伙來了沒有？”

　　“你說杜林他們嗎？”

　　“不是。”

　　林美華想到了他問的是誰，這時賀言已經鎖好了車，兩個人并肩走著，進了網吧。

　　“那天還在睡覺，我在這幫他看著，至于其他人……酒吧那里的我放了假，八月半，有家的誰不回去過中秋？”

　　賀言聽了林美華的話，嘴角揚起一抹苦笑，但很快又消失不見了，他頗有深意地重復著林美華的話，“是啊，有家的，誰不回去過中秋？”

　　發覺自己說錯話的林美華驀的回頭，有些尷尬的看著賀言，“阿言，你看我這話說的，你別往心里去啊。”

　　獨自撫養雙胞胎那么多年，也習慣了家人團聚的節日里，自己一個人在外打工的孤寂，如果單單因為一句話就會覺得不舒服，那那么多年了賀言不早受不了跳河自殺，投胎轉世算了。

　　雖然已經麻木了，但是當賀言看著林美華緊張的表情時，他心里卻又莫名的升起一種想要更多的欲望，單是林美華的一個表情根本不滿足他，他想要更多的溫暖，但他更清楚，林美華在他的生命里始終是一個過客，他們兩個不是親人，只是比較好的朋友，簡簡單單的比較好……